第35章 云涌
回到宿舍，许思成看了看日历。
现在已经四月七号了。
距离五月还有二十三天。
对于李善平的“提点”，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五月前他交不出剧本，就等于和叶菁摊了牌。
到时候，他能否在北视待下去都要画个问号。
打开抽屉，他拿出一叠剧本。再次修改起来。
这几天，北京人在纽约的剧本已经大致写好了。但台词，分镜都没有做。
实际上现在这年代电视剧的剧本大多就是这样，可能灰单独做一份台词，但能单独画出分镜来的制作中心，那是屈指可数。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开始一句一句写台词，但写了一会儿，他就有些烦躁地丢下了笔。
无论台词还是分镜，都是需要潜下心去东西，否则写出来就没那味儿。
但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
“小钢炮啊小钢炮，都说你是会做事才被王硕他们收为门下的，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你拖得越久，我这里就越难应付！”
就在此刻，传呼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立刻前往电话亭，刚接通电话，冯小钢嘶哑又带着兴奋的声音立刻响起：“许导，搞、搞定了……”
咚——！
许思成听到自己心跳慢了半拍。
他就这么握着电话，听了十几分钟这才放下。
神色平静地离开，一直到坐在道路旁休息椅上的时候，才涨红着脸轻轻锤了锤椅背。
“干得漂亮！”
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可惜出来太急，居然没带烟！
真他妈遗憾。
可想起小钢炮刚才汇报的战果，让他简直比来了一根还兴奋！
凯宾斯基酒店，投资四十万美元！
独占协议！
所有在美国、中国场景内，只要主角和相应身份的人住宿的酒店，必须为凯宾斯基！
所有出现的凯宾斯基酒店，必须有航拍全景！
所有出现的凯宾斯基酒店大堂，必须有五秒特写！
京城凯宾酒店，主角所有酒店内讨论场景，必须安排在这里拍摄！
“这就是二百二十万啊！”
这还不止！
麦当劳，投资三十五万美元，独占食品类广告。
在王启明初创时期，中期，所有食物除非剧情需要，皆为麦当劳品牌！
国外的镜头禁止出现其他快餐连锁，如果有，也必须让麦当劳在门店上形成压到姿态！
全部电视剧中包含三次麦当劳点餐剧情，点餐时间不得少于十五秒！并且会有麦当劳店员讲解产品！
王启明在纽约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必须包括麦当劳全家桶，并且加入剧情，在男女主角饿的吃不起饭的时候，是麦当劳员工给了他们一份晚餐。
同时，麦当劳承诺，会通知所有纽约旗下门店，到时候会为剧组每天提供套餐。但必须作为花絮拍摄，并在正片播放完毕后在各大地方台播出。
一百九十二万人民币！
必胜客，投资二十万美元，它不需要独占，因为它的产品方向和麦当劳并不相同，大家不冲突。
一百一十万人民币！
另外还有一个惊喜！
百事可乐！
对比起27年就进入中国，几乎成为百年品牌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豪掷四十万美金！
独占广告！
二百二十万！
再加上叶莹答应的二十万，这就是一百一十万！
“总计八百五十二万人民币……”
不行！
缺烟！
缺的慌！
他快步走到小卖部钱，买了一包烟，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
让辛辣的烟雾弥漫胸腔，仿佛给脑海中的兴奋感添了一勺油，让他整个人都飘忽起来。
“只差三百多万……”他吐了一口烟，喃喃道：“只要报上去，北视就能解决！”
想了想，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
“应该还需要更多一些。”
“一千两百万，这是我了解到的拍摄费用。但这是郑小龙的手笔。”
“别人已经在这个年代拍了十几年的戏！知道怎么省钱，但我根本没有在90年代拍摄的经验，很可能出现未知的情况！”
“我需要一笔后备金。”
不过这并不难，他就不信，大头都搞定了，最后这点儿凑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感慨，自语道：“也只有这个时代，这一部剧，这个时间点，能做成这件事了。”
中国第一部外国实地拍摄的电视剧！
几十万的美元虽然多，但这些资本家买的就是这个“第一次”！
双方都压上了赌本，上了轮盘。
“面对上千万的资本，几大国际集团，叶导，王老师，郑导……你们最好扛得住。”
…………
“留职停薪？”叶菁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报告，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人。”
“是，确实是经不起考验。”李善平陪笑：“要不……我拖一拖？”
叶菁随手将报告一扔：“批，为什么不批？”
“中国从来不缺少人才，他还真以为娱乐圈离了他就不转了？他算什么东西？”
李善平笑容更加卑微：“是，让他写剧本是给他机会，现在的小同志啊，太毛躁了。”
真是看走眼了……李善平离开后，叶菁摇了摇头。
还以为是个识时务的文化人。
结果还给自己玩一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真是高看他自己。
“真是改革开放之后，个个都把自己当根葱……”
他点燃香烟，架起二郎腿冷笑道：“自以为有才？能比得上张毅谋？”
“张毅谋毕业电影都得滚去广西影厂拍摄，别人同班的陈诗人田庄庄毕业就亲自执导电影，又想要提携，又不想付出，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冯小钢跟了七八年都没出头，赵宝钢才刚刚掌镜，一个毕业生也敢要特殊对待？
既然不低头，那就滚吧。
摁灭烟头，他顺手拿起大哥大。
这时候是有大哥大的，体积很大，可以当砖头用，而且也不出现在百货商场，而是用拍卖的方式售卖。
首批大哥大进入长沙的时候，一个900001的号码，就拍出了三十万元。
“喂。”电话很快接通，叶菁淡淡道：“那小子留职停薪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几秒，许久才传来王硕惋惜的声音：“可惜……那小家伙是真有才。”
“王硕，你搞清楚一点！”叶菁的声音难得地郑重了起来：“能被你用的才是人才！不能用的狗屎都不是！”
“丫现在是商人！你说过多少次自己奔着赚钱来的！就别披着那层文人的皮！少给老子玩什么惺惺相惜！”
“假模假洋的把式，在别人面前耍耍就行了！在哥们儿这还来这套？丫恶心谁呢？”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我说呢。”
“我说你怎么不在京城就处理好他，反而把他丢到我这儿来。”
“看样子是你的文青病又犯了啊？”
在外人面前狂放不羁的王硕，此刻一句话都没敢还。
等叶菁骂完了，他才叹道：“您说的是，我这不一时没改过来吗？”
“就是可惜啊……剧本没拿到，那故事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