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国,先请大汉赴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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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忠义之士

又翻看了另一具少年尸体,见其掌心厚茧更甚,皇甫嵩脸色格外凝重。

“此二人非是那董虢与董淝。”皇甫嵩冷声说道:“其身上之伤口,非是生前所受,乃死后而为。”

“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刻,皇甫嵩终于确认了先前心中那缕不安从何而来。

他中计了。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王凌有些失了分寸,急声问道。

此次听伯父之命,入军中随皇甫嵩攻打郿坞,本是想混些功劳,不曾想却出了纰漏。

这郿坞乃是他和皇甫延负责攻打。

他是主将,如今出了这等事,一旦朝廷追究下来,他二人皆难辞其咎。

如今不但功劳莫名其妙没了,还可能要担下莫大的罪责。

此刻,王凌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郿坞中的董氏族人是如何逃脱的。

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王凌眸间一亮,脱口说道:“将军,莫非我等到来前,这郿坞中人便已提前获知消息?”

皇甫嵩蹙眉沉思,对王凌的话置若罔闻。

自出长安,他便亲率两千骑军一路星夜驰骋,路上不曾有片刻耽搁。

为的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况且董卓死后,王允立即下令封闭长安四门。

即便有人翻出城墙,于渭水乘船溯游而上,也赶不上他们的脚程。

若郿坞与郿县提前得知了消息,那郿县中的董旻与董璜又怎会毫无防备,被他一战而下。

因此,郿坞提前得知消息,绝无可能。

“父亲,现下该如何是好?”皇甫延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皇甫嵩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着身前一排排的焦尸。

良久,他心中对郿坞之事隐约有了个轮廓,遂将目光转向身后那跪着的人群。

这些人皆是郿坞中奴仆,为汉军从大火中救出。

人群后方。

一身形高胖,生得浓眉大眼,憨头憨脑的男子。

见皇甫嵩走来,他迅速俯低身子,右手在地上抓了把泥,快速抹在脸上。

可他这些小动作,引得左侧不远,一生得尖嘴猴腮的青年的注意。

那青年偷瞄许久,脸上忽一阵恍然,似认出了男子。

“知董氏族人去向者,赏千金,田百亩。”皇甫嵩目光扫视人群道:“一刻钟后,若无人知,便视尔等为董氏同党,就地坑杀。”

“父亲……”

闻言,皇甫延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皇甫嵩。

正要上前开口劝阻,却被身边眼疾手快的王凌一把拽住。

此刻,王凌心中也是无奈,皇甫嵩怎会生了这般一子,竟蠢笨至此。

如今董氏族人去向未明,想要找出线索,只能是从郿坞这些为奴为婢之人的身上寻找。

这数百人中,定然有人看到了什么。

皇甫嵩这是恩威并济,这是在吓唬这群仆役。

“将军,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果不其然,皇甫嵩话音落下不久,人群中突然有人嚷叫了起来。

正是那生得尖嘴猴腮的青年。

他那声音中,既有兴奋又有急切,似乎生怕被人抢了先,失了奖赏。

王凌面露狂喜之色。

而皇甫嵩,仍是满脸淡漠,眸间平静无澜。

然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只见那青年跪着爬向皇甫嵩时,身边忽暴起一人,扑在那青年身上。

正是那污面男子。

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眸,面露狰狞之色,双手死死掐在青年脖颈上。

“尔敢!”见状,皇甫嵩怒目圆睁,暴喝一声,声若洪钟。

“崩!”

“噗嗤!”

电光火石间,皇甫嵩从旁边亲卫手中夺过弓矢,拉弓便射。

男子肩胛被射中,后仰倒地,随即被扑上来的汉军士卒死死按在地上。

“董二,胆敢出卖公子,某既做鬼,也定不会放过你。”董六双手被绞在腰后,半张脸被死死按在地上,神色狰狞,说话间嘴边尘土喷飞。

可即便吃了满嘴的沙土,嘴中溢血,呼吸困难,他仍在奋力挣扎,出言恫吓董二。

旁边,看着形如恶鬼的董六,心有余悸的董二满脸惊恐,脸色煞白,裆下一滩黄液于地面上蜿蜒淌行。

竟被吓尿了。

愣神片刻,董二连忙爬起跪着,指着董六表情惊恐喊道:“将军,就是他,他是那董虢贴身近侍,他一定知道那贼子的去向。”

皇甫嵩看着董六的目光,有些许欣赏。

如今这世道,礼乐崩坏,人心沦丧,似这般忠义之人,已不多矣。

转眼,董六便被押到皇甫嵩跟前。

皇甫嵩目光如炬,凝视着身前的董六,语气颇为威严道:“董六,本将知你忠义,然董氏覆灭已成定局,你已无须再为其赴死。”

董六闻言,抬起头来,那红眸中的坚定没有半分动摇,惨笑道:“将军,我董六虽出身微贱,然这些年追随我家公子,耳濡目染,却也知忠臣不事二主之理。”

“将军不必再问,我只求速死,还望成全。”

“好个忠臣不事二主!”

皇甫嵩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变得极为不悦,喝道:“听你之言,想必亦读过些圣人诗书。既如此,本将问你,董卓祸乱朝纲,欺君罔上,残害忠良,淫乱后宫,其罪是否当诛?”

“相国之行,已非人臣之道,确是恶行昭著,罄竹难书,朝廷铲除奸佞,此乃顺应天意,合乎人心之举。”董六面带苦笑道。

“既如此,今朝廷欲诛除奸佞之后,你却助纣为虐,这又是何道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忠的又是哪个君?”皇甫嵩语气铿锵有力。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当我家中田地为那些豪族强夺之时,你所言之君在哪?

当我阿父被那豪族恶奴活活打死之时,你所言之君,又在哪?当我阿姊为那恶贼奸淫之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君子,还有长安那皇帝,又都在哪?!”

董六话到最后,那充血的双眸间仿佛要择人而噬之野兽。

“我等寻常百姓,想要存于这世间,已是卑微如蝼蚁,莫非我等天生便活该让尔等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视若草芥,肆意欺凌践踏,予取予夺乎?”

“呵呵!”董六看着皇甫嵩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嗤笑道:“皇甫将军,今日若你指望以大义来说我,便不必再多费唇舌。”

看着董六眸间那入骨恨意,皇甫嵩被质问得脸色煞白,是哑口无言。

大汉,病了!

忽地,董六又笑了,那狰狞的脸上涌现一抹温情,道:“我自幼受董家恩养,公子待我如手足,此恩此情,难以报答万一。”

“将军不必再问了,我只求速死,愿以我一命,换我家公子安宁。”

“唉!”皇甫嵩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没再说什么。

他背过身去,抬手挥了挥。

当即便有两名体型魁梧的虎狼之卒将董六拖到一旁,开始严刑拷打。

董六那痛苦的嚎叫之声,吓得跪在地上的人群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不远处,有一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其年约三四旬,面色白皙,眉目清秀,鼻直钩显,与董虢有两三分相似。

其人虽武将装扮,然瞧着更似文士。

此人便是董虢亲舅舅,项翀,字云耑。

看了许久,他正了正头上铁胄,理了理胸前札甲,大步走向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