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耍猴
这种呼吸方式，让他一点点的适应着负重和跋涉，
等他完全适应，体力便在缓缓恢复，这会儿离山脚越近，道路越发平坦，他也越发从容。
走路的姿态已经恢复常态，像在逛自家的菜园子。
反观王勇却是有些不妙，他被吴东升搅乱了节奏，开始喘了起来。
他两个月的新手期，被吴东升一天走完，王勇心中发堵，有些呆滞的喃喃道：“尿检，一定要尿检....”
吴东升忽然开口，“你刚说，再次遇到金渐层，你会怎么样？”
“我......”王勇语塞，看着精神烁烁的吴东升，他也没了吹牛皮的兴致。“我......当然是装死了。”
“你不该装死，这完全就是送人头！”
“那该咋整？”
“你跪下叫爹，它就放过你了......”
王勇脑子晕乎乎的，一时间没听出歧义，“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
吴东升停下脚步，满脸认真地看向王勇：“因为......虎毒不食子。”
说着，他笑出了声，连带着把其他人也逗乐了。
只是不知不觉间，逗乐的对象攻守易型了。
王勇当即涨红了脸，有心吐槽一句，忽然想起，这玩笑是自己起的头，这火似乎无从发起呢。
前方吕建邦身形一滞，扭头瞅了眼游刃有余的吴东升，沧桑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真的从容了，可为什么呢？
这一点都不科学！
他赶了二十年的山，
强壮的新人见的不少，大家都是庄稼汉，谁没把子力气，比如吕高峰，第一次赶山就跟玩似的。
但一开始蔫蔫的，后面从容不迫的，吕建邦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尽管很想问个明白，但他毕竟年长，性子稳得很。
不一会儿，有人就替他问了。
“东子，你什么情况？”吕高峰挠挠头，
其他人顿时竖起耳朵，对于吴东升的变化，他们也好奇着呢。
王勇走在众人身后，不禁放缓呼吸，偷偷竖起了耳朵。
在众人的瞩目下，吴东升认真道。“我擅长忙里偷闲，你们采山货的时候，我都在悄摸恢复体力，对，就是这样......”
‘这小子不老实’大伙心想。
吕高峰却是恍然大悟，一副我不懂，但大受震撼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吗。”
其他三人顿时心中暗骂，这就完了，你也太容易被忽悠了吧？
他们在想什么，吴东升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自己这一路没掉过链子，唯一一次是被猴子精拉上坡。
应该没拖后腿吧？
在众人的心思流转中，面包车终于进入视野，大伙都长松一口气。
马上就解放了。
……
五点半的时候，山脚早就聚集不少人，
他们见到吴东升一行人，尤其是其中晃晃悠悠的一人，他们顿时振奋了起来，
“那新人果真累成死狗了，”
“他还背了东西，有一说一，比当初的我强。”
“和俺媳妇儿挑水似的晃晃悠悠，哈哈哈。”
李老疤站在皮卡车斗上大喊，“说他不背东西、说他来玩的、还有赌他游刃有余的两个憨货，都把烟交出来！必须人参烟，别拿烂烟凑数！”
人群中有人不乐意了，
“是不是大学生，还没看清楚呢，你急什么！”
“就是，不是大学生，赌局不算。”
“皮肤不白也不算！”
“那就等着吧！”李老疤老把头嘿嘿一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小赌局，就赌那名新人的状况。
是否会背山货，是否会累趴下，还是说来玩的，
当然还有极少几率游刃有余的。
这种熟人间的小赌局，流传已久，是赶山人调侃后辈的一种方式，无伤大雅。
那炸毛小子与大伙不熟，本不该有这小赌局，但在他的挑头之下，依旧开起了盘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那炸毛小子看起来非常要强，大概率不会空手而归，累成狗是必然的。
这赌局早已他十拿九稳。
当然，赌局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报辱骂之仇，谁让那小子动不动就炸毛。
喜欢炸毛，一会多炸点。
他打开保温杯，淡定的喝了一口温水，炸毛小子难堪的样子，他非常期待！
而吕建邦这边，大家说说笑笑，只有王勇脸色难看，他远远一看这阵势，顿时汗流浃背了。
他哪能不明白，这些人都是冲吴东升而来，可现在......
他被殃及池鱼了
咱东北老爷们，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他还怎么在小河镇混啊。
他看向其他人，
吴东升神态平静，哪有新人的样子，不仅稳如老狗，还跟几人聊起了吕家的小女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那个馋丫头有什么好聊的。
你们管管孩子啊。
他的体力早就耗尽，晃悠悠的坚持到这儿，全靠心中的倔强，谁想撞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这一刻，王勇欲哭无泪，
随着距离越近，王勇脸上血色尽失，听着那些刺耳的笑声，他快要崩溃了。
他仿佛已经看见，那群人围着他肆意嘲笑的画面了，
算了，毁灭吧！
王勇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随着一行人走近，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只为看清楚，到底是不是皮肤白皙的大学生。
这一看，顿时炸开了锅。
那大学生屁事没有，悠闲的像是刚逛完街回来。
而矮个长臂的王勇，却佝偻着身体，似乎背负着难以承受之重。
“哈！这哪是新人啊，那是窜树猴王勇啊！”
“他咋累成这样？”
“我那大儿子背书包的时候，也这样弯着腰！哈哈哈哈！”
“那大学生搁一边稳得不行！我们没输，老李头快给烟！”
“给烟，必须是人参烟！”
一听这动静，李天光顿时坐不住了，跳下车斗来到几人身边，盯着吴东升几人一阵猛瞅。
怎么会......
李天光沉默一瞬，猛的心疼起自己的烟来，他扭头看向王勇，“你给新人当垫背，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听着围观之人叽里呱啦的声音，王勇脑袋都要炸了，他当即火冒三丈，“老子乐意，干你屁事，”
“当然有关系，我亏了几包烟呢！”李天光恬不知耻道。
“那是你眼瞎！”
“你……”
人群外，吕建邦眉头微皱，没想到李天光居然来这茬。
这个时候上前说话或者搭把手，王勇应该会更难受吧，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正要上前，不料被一道身影抢先。
吴东升来到王勇身旁，“这位大叔，你不知道我们勇哥，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耍猴吗？”
李天光沉声：“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吴东升在众人的注视下，拍拍王勇的肩膀。
“勇哥，咱不装了，挺起腰板来，狠狠打他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