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亮剑
马车中,闻四周惊变突起,诸葛亮眉头只微蹙,羽扇依旧处变不惊的轻摇着。
“南山以为此何方刺客?”
见诸葛亮临危不乱,竟还气定神闲的与自己说话,诸葛寿心中暗自佩服,同时轻笑若哼:“陛下东征,先有范张二贼行刺张车骑未果,后欲议和不成,此多半东吴鼠辈狗急跳墙,欲釜底抽薪尔。”
诸葛亮微微颔首:“卿所言不无道理,然魏亦有可能也。”
诸葛寿眉宇微蹙,故作不解:“我大汉北有蜀道山川之险,精兵猛将镇守,极难图谋。今陛下与东吴交战,正是胶着之时,曹魏若要渔利,当趁机南下夹击东吴才是,又何以刺汉?”
诸葛亮却笑看诸葛寿,意味深长的摆了摆羽扇:“不然不然,不久前吾得洛阳密报,曹丕之暗卫西君已潜入我朝,据说那西君年纪轻轻,却有万夫不当之勇,说不得此正是西君所为,若真如此,卿以为那西君会在何处现身?”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微笑如顾,一个眼帘不住跳动。
诸葛寿心神巨震,难道诸葛亮怀疑我就是西君,且认为刺杀乃是我主使?不对啊!若真是曹魏所为,我怎么一点也不知?
是了!若诸葛亮真怀疑我是西君,他又岂敢与我同车?难道就不怕我暴起发难?又或者说,这刺杀根本就是诸葛亮自导自演的把戏,想要试探于我?
不,还是不对,若真是如此,便无法解释诸葛亮怎敢与我同车这一致命破绽。除非诸葛亮并未怀疑我,而是我多想。亦或者诸葛亮自信能在我刺杀下完好无损,可这可能吗?
别说诸葛亮不会武,便是以葛臬之武艺,在这狭小的车厢内,自己也有绝对把握将其刺杀!
除非......他知道我的目标是蜀吴之战,料定我不会杀他!
不...不可能,诸葛孔明怎么可能知道如此机密中的机密?
与此同时,他收于腰腹之间的小刀,不知不觉间刀尖已直指诸葛亮心口。
而就在他心中不断揣测,又不断否决之时,却见其耳朵猛的一动,竟听得三十步外弩弦振动之声,随即便是弩箭贯空破风之音!
‘嗖’一支三棱弩矢顷刻洞穿车帘,于摇曳的灯火映照下,竟直袭诸葛亮之咽喉!
一时间,时间、空间都仿佛变得缓慢无比......
‘射的好!直接射死诸葛亮,我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便再也没了制肘。’
‘不!诸葛亮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否则蜀汉后方必将大乱,恐影响蜀吴之战!’
‘狗屁!别人不知,我还不知?诸葛亮死了最好,没了他蜀汉便完了,魏国统一指日可待,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天下凝一,阻止五胡乱华吗’?
‘不不不!他可是诸葛丞相啊,还是我的......!’
电光火石间,诸葛寿仿佛做了一千道哲学选择题,又好似有两个自己在体内争辩不休,吵得脑袋嗡嗡,直欲放声怒吼。
“啊~!”
忽然,诸葛寿一声怒喝,手中小刀已向着诸葛亮快若闪电般刺去!
而诸葛亮的眼中没有恐惧与惊慌,反倒有着一丝不解,甚至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遗憾......
当箭锋与刀锋距离已闭上双目的诸葛亮不过一寸时,‘钉’!一声金铁交鸣声骤然乍响。
诸葛亮愕然睁开双眼,竟发现那可夺他性命的弩矢已钉在一旁车厢上,独自嗡嗡颤动。而眼前正有一把小刀稳稳停悬,刀锋在摇曳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异常耀眼夺目。
当二人四目于刀光之间交汇时,诸葛亮笑了,诸葛寿那满面杀气则瞬间收敛,随之赶忙收回小刀,俯身拜倒。
“孩儿保护不利,让父亲大人受惊了!”
车外同时传来葛臬焦急的询问声:“主公,少主......?”
话音未落,诸葛亮已笑着回应:“义度宽心,吾有南山,无恙也。即刻鸣号,务必擒拿刺客!”
“唯。”
不多时,车外响起了短促的号角声,这是召唤血衣卫的号语。
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厉喝声!
“敌甲精良,弩矢难透,速哨箭近击,斩杀诸葛村夫!”
刹那间,一支穿云箭冲天而起,发出刺耳哨音!
“杀!”
一时间四面八方皆传来喊杀之声,无数黑衣身影皆手持利刃向着车架冲杀而来。
同时破风呼啸声自八方飞驰而来,葛臬目力惊人,见之立时大喝:“举盾!”
顷刻,血衣卫齐齐断喝,举盾收缩,藤盾层叠相合仿若龟壳,已将身影及车驾保护在垓心。
‘砰砰砰......’砸击声自藤盾上不断响起,竟是一支支飞戟。
葛臬面沉似水,只一声厉喝下令!“血衣卫~固阵持斧!”
“喝!”
见敌人无论箭矢还是飞戟都无法破开他们的甲胄藤盾,众卫士士气大振,已齐齐抽出腰后飞斧......
“攻!”
在葛臬的号令下,四十把飞斧仿佛血轮般自血衣卫圆阵中飞窜而出,周遭冲来的黑衣人瞬间倒毙七八人,更有不少受伤倒地哀嚎。
这些黑衣人可没有甲胄护身,他们有的头部被飞斧劈中,当场毙命;有的胸腹中招,一时未死,正倒地惨叫翻滚;有的胳膊被砍中,却依旧悍不畏死的杀来......
显然,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不过瞬息间,双方短兵相接,黑衣人明显人数众多,正围着血衣卫猛砍抡刺;血衣卫人数虽少,却有甲胄之利。他们咬紧牙关如平时训练一般不发一言,一边持盾格挡,一边抽空反击。双方一时杀做一团,不时血花四溅,残肢断臂翻飞,马车四周已是喊杀咒骂声乱做一片。
葛臬麾下血衣卫并非未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此间伍长什长皆是曾今的山匪出身,手上谁没见过血?即便其中有一些新招募的甲士,亦是颇具勇力的良家子。加之经过两月苦练,外加伙食充足和一身不让铁甲的赤甲,可谓各个所向披靡。伤者不过寥寥,死者更是一个没有。
反观黑衣死士们身无甲胄防护,只有手中刀剑短兵,又如何能伤的了防护到牙齿缝的血衣卫?
不多时,黑衣死士明明是人数占优的围攻方,却生生死伤了近两成!且血衣卫首次亮剑于世人面前,已是如此恐怖的战力,只叫众黑衣死士为之色变!若非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恐怕在如此大的战损比下早已溃散。
而就在这时,突然!意外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一支弩箭带着火光,越过半空,飞过众人头顶,狠狠的扎在了马匹的屁股上,摆动的马尾瞬间便被点燃。随之骡马惊恐嘶鸣,前足高高抬起,竟发疯似的撞开血衣卫圆阵,带着马车横冲直撞而去。
其所经之处,无不人仰马翻,两侧屋檐上,更有无数身影尾随在后,有的甚至直接跳上马车,欲趁机冲入车厢内行凶!
葛臬惊见眼前一幕大惊失色,张弓搭箭便将那欲爬入马车内的黑衣人射落,随即大喝:“甲乙二什阻敌,余者随某救主!”
“唯!”
刹那间,甲乙两什已在各自什长的呼喝下分成前后,以小阵为伍,前阵盾阻,后阵刀刺锤砸,死死挡在道路中间。
与此同时,葛臬一夹马腹,率领剩余两什向着失控的马车追赶而去,且不停与两侧同样追赶马车的黑衣人对射互投斧戟。
不时,惨叫声响起,可见左右高处黑影坠落,亦有零星血衣卫巧不巧的被流失飞戟击中无甲部位,从而受伤骂骂咧咧的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