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战术撤退
就在张慕举起手臂，准备再次下令放箭时，身后鸣金声忽然响起。
一传令兵已骑着川马飞奔而至！
“军师有令，停止放箭，请将军速速撤离此地！”
一时间，众血衣卫如释重负，只觉浑身无力。
张慕亦长出了口郁气，见少主已领军撤去，且大营已被点燃，加之依甘岛上百姓想要将浮桥架设到这来还需些时间，他便按照计划下令。
“沿途丢下些弓矢旌旗，撤！”
而就在他准备撤离之时，却停下脚步，凝眉不过片刻，又转身望向依甘岛上惊惧万分的百姓，随之抱拳一礼，口中喃喃。
“诸位乡亲......保重！”
众血衣卫一见，亦齐齐跟着行礼，如此一幕，只叫一众惊魂未定的百姓先是一愣，随即纷纷泣泪不止。
不多时，张慕引军沿河向东撤去。
高定于彼岸高坡上望的真切，见对岸敌营火起，立时大喜。
“快！敌军已撤，大军速速过河。”
李承之连忙谏言：“大王，今汉军撤退恐其有诈，不如先派少许兵马过河，一来可试探虚实，二来可站稳北岸！”
“诈！诈！哪来的那么多诈？”鄂焕正要发怒。
心情大好的高定，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爱将和智囊不对付，于是伸手制止。
“承之所言有理，谨慎些亦无妨，去准备吧。”
...
当叛军尽数踏足卑水北岸，李承之看了看身后数条铺设的浮桥，终于松了口气。
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吧，也许汉军真的为瘟疫所困，不得不退军后撤。况且先前他们看得真切，先后撤走的汉军总人数绝对有万人，也就是说汉军无论战兵还是辅兵民夫都已撤离！
他们自然早就打探到诸葛寿的兵力，诸葛寿这一路战兵的确七千数，但还有数千负责后勤土木的辅兵等人员，所以总人数实际超过万人。
此时，叛军已马不停蹄的沿河向东追赶汉军，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汉军丢弃的物资，甲胄兵器，粮食军旗等更是随处可见，这可乐坏了叛军，一路上是争相抢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李承之驱马于高定身侧，望士卒争抢汉军丢弃的物资，连忙提醒：“大王，此恐为诸葛寿缓兵之计也，如此任由儿郎争抢物资，恐怕追不上敌军。”
高定颔首赞同，遂下令：“后军留下千名老弱收拢物资，余者向前追击汉狗，再有敢抢夺物资者，斩！”
命令一下，叛军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不多时，便有探马来报。
“报大王，汉军沿河逃遁，正朝瓦吉方向而去。”
李承之熟悉此处地形，瞬间猜出诸葛寿意图！
“大王！瓦吉虽是一处汉人村落里聚，但处在陡坡之上，可谓易守难攻，若叫汉军占据险地，恐仓促难以攻克！”
高定立时蹙眉，他也曾路过远远见过瓦吉地形，确实如李承之所言，极不好攻打。
“那乘之可有对策？”
李承之蹙眉想了想，随之眼前一亮。
“大王，偏北方向有一山，名曰地尔山，山中有一谷可绕近瓦吉也。不如分兵两路急行军，一路继续沿河追击，一路自谷中绕进堵住汉军后路，届时前后夹击之下，汉军必定大败！”
“乘之此计甚妙啊！就这么办......”
......
一个时辰后，距离瓦吉不足数里时，汉军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始原地休整。
此间看似人数众多，约莫六千人，实则只有两千血衣卫与近五千的民夫辅兵，当然其中也包括数十名沾染疟疾者。
汉营确实出现了瘟疫，但因为控制及时，并没有常威鄂焕所见的那般夸张，而常威鄂焕在营中所看到的，不过是诸葛寿为引蛇出洞，所布下的假象。
此刻，汉军将士看似松散，疲惫不堪，实则外松内紧。
一处不算高的土坡上，诸葛寿靠坐大树之下，轻扇折扇闭目养神，显得气定神闲。
蒋琬、费祎、霍弋、张慕、以及升为军侯的鹿婴等人皆分坐左右，有的焦急张望，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则眉头紧锁。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斥候还不等奔马停下，已翻身下马直接单膝跪地于土坡下抱拳。
“报军师，高贼只留三四百士卒看守浮桥，余众皆已离开北岸，正兵分两路，一路万人距此不到十里。另一路约六七千人，由叛将李承之率领，正向东北方的地尔山方向急行军！”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露喜色与激动，随即齐齐看向诸葛寿。
“继续打探！”
待斥候离去，诸葛寿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的扫视向众人。
“今高定必为吾掌中物也！传令埋伏在卑水上游的傅肜傅佥二位将军，即刻顺水乘筏而下，拆除依甘岛附近所有浮桥，阻断敌军归路，而后袭取卑水城。”
他先前令张嶷率三千诈作五千人离去，后又带两千血衣卫与辅兵撤走，为的就是叫叛军认为他并未留下兵力埋伏，而是全军撤退。
如此，隐在卑水上游的傅肜父子与两千人，便可趁机从上游直接乘筏而下，留守的几百蛮兵又岂能是两千精锐汉军的对手？
此时，他已接着下达命令。
“令埋伏在地尔山谷两侧山中的张嶷所部，待得叛军全数入谷后，务必封死前后谷口，将其尽数歼灭于谷中。”
“唯！”
见传令兵领命而去，蒋琬算了算敌我兵力部署，忽然发现高定主力还有至少一万人，而目下己方这只有两千血衣卫战兵！
随即连忙询问：“那高定主力呢？”
诸葛寿自然看出蒋琬担忧什么，遂自信的远眺西南：“夫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高定贼子舍城寨之优来寻吾野战，哼~贼虽有万众，然我两千血衣卫士先居战地，优势在我，又有何惧哉？”
“啊！”蒋琬、费祎都听懵了！
虽然他二人也知道，先到战地等待敌人到来相对安逸、有余力，而后赶到战地的势必劳累、疲乏。
可军师这算术......这可是两千对一万呀！即便血衣卫再精锐，那也是万人啊，且蛮兵骁勇善战，又是五个打一个，能平分秋色都算谢天谢地，又哪来的优势之说？
可他们却未想过，当初诸葛寿率领两千杂骑，便能冲破十倍吴军层层阻击，如今手中有两千血衣卫，又如何不能战？何况此处沿河通道看似平坦，实则一侧为陡峭山壁，平地之上有再多的兵马都施展不开。
果然，诸葛寿已戴上笠盔，翻身上马。
“公琰先生与文伟请安坐此处，霍校尉领辅兵约束民夫，且看吾如何击溃高定所部。”
说罢，他拿起丹云枪，当即下令。
“谢豹、熊烈领盾枪列阵在前，阴隼领五百连弩手在后，五百龙骑分左右两队，张慕为左、鹿婴为右，拱卫两翼。”
刹那间，令旗摇动，两千血衣卫立时在军侯司马的指挥下，步伐整齐的变换阵形。
“报！高贼主力据此已不到五里！”
诸葛寿隐隐望见远方沙尘漫天，果是叛军主力，遂举起丹云枪振臂而呼。
“擂鼓！列阵前行！”
‘咚咚咚’的战鼓声回荡在山岭之间，惊得群鸟飞空，河畔之上两千血衣卫已化作四个方块，将本就不宽的平地通道封堵住，正整齐划一的向前缓缓推进。
而对面三四里外，沙尘漫天，无数叛军正如黑色的浪潮般涌来，怪叫、号角声如鬼哭狼嚎，倒也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