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庭花
凉州城，商铺林立的中心区，行人络绎不绝，喧闹声不绝于耳。
一处光彩照人的小楼门前，女子娇笑声不止，胡姬弹琴之声阵阵从楼中传出，时不时能听到几声叫好。
小楼的匾额上，端端正正书着三个大字：后庭花。
月霰换下了身上那套沾染了风沙的杏色衣裙，只着一件浅色单衣斜斜地靠在床榻之上。
门被敲响了，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就急切道：“姑娘，花神留下的那株藤，没了。”
月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示意身侧的侍女开门，腕上的铃铛急促响动。
“什么时候没的？”
“就在您走后不久。”
月霰眼眸低垂，回想了今日所见所闻，又问道：“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
四个字掷地有声。
月霰望向窗外忽明忽暗的天色，阴云时而遮住太阳，带来阴霾，时而回退，露出万丈日光来。
“莫非，神道还有能人？”
…………
神域内，林阁精准地控制着藤蔓，抓向菜地里啃着白菜的添柴。
贴地两三个翻滚，添柴躲了过去，正暗自得意间，又被另一根藤条绕上了脖子。
这便是打造第一尊神祇后带来的能力。
同时控制三根藤条，是目前能力的极限。
类似于操纵浮萱草，但不管是韧性，还是挥出去时藤条的力道，都是浮萱草远远不能相比的。
直到夜深人静时，林阁坐于圆桌之旁，在浮现的地图虚影上建立了第一座庙宇。
“我去看看。”
添柴迅速离开神域，消失在了原地，少顷后回来，个子高了一寸。
三寸大小的它懊恼道：“怎么还是这么小？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林阁提着灯笼，缓步走在凉州城的街道上，他试着通过庙宇让藤神将神力作用于这座城池。
街道两边的房子上，甚至是天虹剑宗的朱红大门上，都挂着零星的绿色藤蔓，如一条条碧绿灵动的小蛇，随时都能活过来。
唯独两个地方，一是名为后庭花的那座小楼，二是城南的念慈庵，藤蔓不侵，自成一方净土。
“藤蔓的视野，化作了我的视野，这就是建庙后带来的能力提升吗？”
林阁又深深地看向那座金碧辉煌，彻夜狂欢的小楼，里面依旧人声鼎沸。
“我能感受到它们对那座小楼的恐惧，不知这小楼里有何等厉害的人，能让这蕴含一定神力的藤蔓惧怕？”
“还是说，这小楼里，有什么诡异可怕的东西？”
林阁又尝试感知，关于城南净慈庵，比后庭花更为汹涌的恐惧之感充斥在他的内心。
“这是为何？净慈庵住持的实力，连天虹剑宗最末流的长老都不如。”
后庭花的二楼之上，恰有一女子独立其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月霰看向林阁，眼眸清冷，四目相对，眼神平静无波，然后默默转身离去，衣袖随风轻轻舞动。
第二日，来往商铺区与农户区的人都发现，凉州城境内，无人在意的一处空地之上，凭空多了一处庙宇。
大门开的时候，后面正站着一只垂耳灰兔。
看到的人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一恍神间，兔子又四爪着于地上了。
庙内没有人，内里古色古香，幽静非常。
红布覆盖的正殿桌上，摆了一张字条，香炉在旁升起袅袅青烟：
【祈求我等，神力加身】
其上供奉着的，是一株叶片茂盛的植物，只看主干，有些像城外消失的藤神。
林家的三四个小仆赶着一辆车前来，车上放着一对儿气派的石狮子。
添柴看他们卖力地将石狮子摆在庙门左右两边，又驱着车子离去。
建庙所用的围墙，实际上由神域内的神祇本体投射于这个世界，具象而成。
正殿之上的植物也是其投影，但墙体和植物，均与本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投影损伤，神域内的本体也会受到影响。
门当户对，户对，便是指这门前的石狮子。
城内，有点门面的地方，必在门口摆上一对。
没有石狮子，林阁当即回家，安排了一对，送至藤神庙宇。
一向以正直济民的林家都为其送来了石狮子，人群叽叽喳喳，络绎不绝，进去参观一下也没有坏处。
有未及笄的少女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抱抱可爱的小兔，却被兔子气急败坏地张大嘴巴咬了手指。
秦正理携着新组建好的城卫军，准备去东门与天虹剑宗讨论交接事宜。
路遇热闹的藤神庙，不禁驻足。
“前方何事？”
“公子，貌似是建了个庙，这些乡巴佬，就爱信什么土地公土地婆，对面这个庙又不知道是哪位杜撰出来的神仙？”
跟随的城卫军中，一男子颇为不屑。
秦正理却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庙宇大门的牌匾。
牌匾上，书有藤神庙三个大字。
别人不清楚，秦正理本人在上都，也是见过了无数神庙的。
也真是起步过晚，竞争不过，才来到了这偏远的凉州城。
神祇的庙宇长什么样，他再明白不过。
“去打听打听，这庙是谁建的？”
出去的小厮很快回来，道：“公子，打听过了，那些人只说今早林家派人搬来了两座石狮子……”
秦正理一声感叹：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凉州城，还有一个神道中人……”
他也已花下不小代价，从熟识之人手里购得材料，过些日子，也能正式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神祇了。
速度却比林阁慢了少许，不过，秦正理有些怀疑，林阁当真不到五阶吗？
没有神域的五阶以下，只能领着最为微薄的低保份额，攒上许多时日才会有所突破。
林家一个偏远城市中的小门户，虽有些家资，但倾其财力，也远远购不起昂贵的百目鬼眼珠与灵猪肉块。
更别说，拥有门路的这些人，自身材料都紧缺，只能寻找其它获取渠道。
秦正理看向小厮，语气认真：
“去吧，再去请一次林阁，另外，告诉城卫军二队队长许英，林阁来了后，让他降职，安心做副队长。”
他早就准备建设一支训练有素的神道城卫军了，与天虹剑宗对峙时，也会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