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厕所
士夫子，编辑部。
范晓冬麻木地看着电脑屏幕前的文字，一个一个的字像活过来一样对着他眼球拳打脚踢。
赶紧掏出滴眼液，熟练两滴。
趁着这个空档，范晓冬看了看整个编辑部。
每个人都是发条拉满了的机械，没有喘息。
他是刚进来的实习生，任务比起其他正职编辑算少了许多。
其他编辑的邮箱、后台待审核的稿池数以千计。
整个行业的网文都集中到士夫子，集中到他们这个编辑部上。
加上《刀来》停更，叶凡新锐出走，高层领导更是要求他们这段时间加班加点，捧出能独当一面的作品来。
可哪有那么简单。
范晓冬也算审了许多稿，几乎所有的作者就只走两条路，玄幻/都市。
很多剧情它去掉名字，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整一个互相大杂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单看前面几行字，他就知道这个作者要放什么味的屁。
范晓冬叹口气，这和他理想的文学梦不同。
太痛苦了。
连带着，肚子也疼了起来。
“组长，我去上个厕所。”
八组组长麻木盯着屏幕，眼睛根本不离开屏幕：“这不是学校，上厕所不需要打报告。”
“嗯。”
范晓冬拐进走廊尽头的男厕。
一泻千里，意犹未尽，继续蹲着。
“糟，蓝牙耳机忘带了。”
范晓冬打开手机，整整三天没充过一次电，电量竟然还剩下百分之六十，可见他一个实习编辑工作都有多忙。
心中顿生无名火，
“老子今天就公放了！想开除开除！”
范晓冬点开晃音摸鱼，《盗墓笔记》的开屏推广还在。
“这热度挺高的，先看看。”
【我叫吴邪……】
“是故事？”
范晓冬本想叉掉，毕竟士夫子这边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但就这一分钟，新颖的剧情让他眼前一亮。
“船新的题材？”
和士夫子里稿件池完全不同。
范晓冬不知道他剧情怎么发展，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怪物。
《盗墓笔记》勾起了范晓冬的兴趣。
“这才叫好故事！好作者！”
“不跟风，有自己的思想。”
“不过也不能只怪作者，在士夫子这种制度下，创新根本没有好处，还要承担扑街的风险。”
“如果稿子都是《盗墓笔记》这个水平，别说编辑高强度加班，我甚至愿意付费上班。”
“审这种稿子才是享受。”
范晓冬听完第一期点开作者后台。
【茅安屋-地心人】
茅安屋的事，他一个实习生都略有耳闻，是一个想要反抗士夫子的新平台。
范晓冬也没什么特别念头，跳转到茅安屋主页，注册了用户。
ID：0005000000
主页比较空，除了两本小说和《盗墓笔记》外，就两个贴条公告。
【茅安屋招聘】——诚聘编辑、程序员、办公室文员数名……
【茅安屋作者福利】——
所有级别作者版权默认归属作者所有。
初级作者：五五分成。
中级作者：六四分成。
高级作者：七三分成。
特级作者：八二分成。
“这茅安屋的福利给得真狠。”
范晓冬逛一圈后，点开《盗墓笔记》第二期。
第一期时用得二倍速，这回就要用原速了。
原速播放是现代人对一部作品最大的尊重。
……
“小范怎么还没回来？”
八组组长抬头看了眼一侧的空位，眉头一皱，
“刚入职就学会摸鱼了？这将来可怎么了得？”
恰好本身有了尿意，就起身去捉范晓冬。
刚到男厕，《盗墓笔记》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语音审稿？这速度得多慢？该批评。”
“咦……”
“这稿件有点意思。”
“不急，再听听……”
……
【第二期】已播完。
范晓冬一个激灵，心中大喊糟糕，第二期足足有三十七分钟，他给听入迷了，进入心流状态，完全没发觉时间流逝这么多。
要完，要完，得挨骂了！
范晓冬想起身，却发现脚已经蹲麻了，根本站不起来。
砰砰砰！
厕所隔间门被敲响，听着力道，外面的人挺着急，挺生气的。
“小范啊。”
“完啦，是组长！”
范晓冬突破身体极限，愣是龇牙咧嘴撑着隔板强行站起来，打开隔门。
“组长，我，我，我……”
百口莫辩，自己在工位上消失了五十多分钟是事实。
“小范啊，别停，继续。”
“组长，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回去。”
“回去干嘛，不差你一个实习生，继续放。”八组组长催道，“正听到兴头上，心痒痒的。”
“啊？”
“啊什么，快放！”
“哦，好咧组长。”
范晓冬赶紧播放第三期，两人就一个在厕所内，一个在厕所外听着《盗墓笔记》。
……
编辑部。
八组另外几个编辑突然发现组长和范晓冬消失了许久。
“我丢！组长该不会和范晓冬打起来了吧？”
“说不准呢，范晓冬刚毕业，年轻气盛，一不高兴说不定就狠狠揍组长。”
“那还愣着干嘛，去厕所劝架！”
……
一会后。
五组编辑组长看了看办公室，八组的位置就像年轻人脑袋上有了斑秃，空了一块特别刺眼。
“八组人呢？”
“厕所吧，我听说。”
“食物中毒？集体吃坏肚子？”
“也没见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啊。”
“算了，我亲自去厕所找他们。”
……
又一会后。
五组编辑：
“我们那么大一个二百斤组长呢？去厕所就消失了？”
“不会被八组的人摁起来揍吧？”
“你们怎么老打打打的，这么暴力，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先别说，我们去厕所找找组长。”
……
再一会后。
三组编辑组长：
“八组和五组人呢？”
“厕所吧，我听说。”
“你这话我怎么感觉我刚听过呢？”
……
三组编辑：
“我们三组组长呢？”
“厕所……”
……
十一组编辑组长：
“八组、五组、三组编辑人呢，都去哪儿了？”
“厕所……”
……
外出公干刚回来的总编李泰一进编辑部：
“一组、二组、三组……”
“人呢？”
李泰甚至怀疑自己喝酒喝糊涂了，在休息日来上班。
一看手机，
“周二，也没节假日，是要上班的。”
“这电脑稿子都一个一个开着。”
“所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