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5 班师回花宁村
南叔颇有点英雄起义的样子，右手一挥说：“我们撤！”
来时两个人，去时10个人，我们10个人坐车浩浩荡荡回花宁村。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大家见面后互相打闹玩乐，忘记各自已经是年过30有家庭的男人。黄叔专程开着他的老奔驰来车站送我们，那天最高兴的是南叔，他笑得看不见眼睛。
我们是吃完晚饭后出发的，上车后大家不再嬉笑打闹，伴随着车轮行驶在路上的颠簸呼呼大睡。回程我没有睡意，一直看着车窗外面透进来的黄色灯火。车子停在花宁村祠堂门口，南叔叫醒大家：“到家了到家了。”
大家被南叔叫醒起来，“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来这里集合，开始训练。”
“明天就开始啊。”
“对，明天就开始，年底的比赛在等着我们呢。”
南叔说得热血沸腾，众人下车回自己家，南叔说：“云飞，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要开始训练了。”
我说：“嗯。”
第二天，我照常4点醒，如今4点醒现在已经成为我的生物钟。6点我去到祠堂，南叔已经在门口大树下喝茶了，南叔见到我说：“云飞，今天这么早。”
我说：“你更早。”
他丢过来钥匙，我开门进去，一推开门，门缝处掉出几个信封，我拿起来。南叔说：“不用看，准是花宁村的村民给的。”
“村民给的？村民为什么给我们钱？”
“他们听说白鸟堂又回来了，自愿往我们这里塞钱。”
我说：“花宁村的村民好热心英歌队。”
南叔不慌不忙说：“自家的英歌队，当然支持，白鸟堂队伍出去外面比赛，代表的是自己村，村民对自己村的爱都是这么朴实无华……话说回来，你现在可是英歌队的教练，年底的比赛你可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爱。”
南叔的话我没有回答，拆开信封，里面果真是钱。
“这还不算什么，每年差不多比赛时候，乡亲会送来自家养的活鸡和一板板猪肉给队里的人补身体，大家在祠堂前面摆大席，吃完风风火火去比赛，比赛完再回来吃庆功宴。可惜，白鸟堂现在没落了，吃不到庆功宴，村民为大家办的饯别大席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吃，白鸟堂接下来吃粥还是吃饭就看教练你了。”
怎么话题又转到我这里，南叔三句不离“教练”两个字。
7点时间一到，白鸟堂8个人按时出现，南叔说：“不错，好样的，我还担心你们起不来。”
宝龙说：“我们在外面上班时间可比现在还早呢。”
我打开办公室仓库，搬出一箱棒槌，宝龙说：“这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用这种。”
他进储藏室更里面，搬出另一箱棒槌，他们用的棒槌是红白装饰，尺寸大一些。
南叔说：“那些是少年队用的，短棒槌，你看一根不到40厘米，他们有他们用的尺寸。”
宝龙搬出来一箱棒槌分发给其他人，林浩几个推出来一些锣鼓乐器。南叔径直走到最里面，把白鸟堂的队旗抬出来外面，说：“兔崽子们，还记得这是什么东西吗，我们白鸟堂的队旗。”
白鸟堂有两幅队旗，一幅红色一幅黑色，南叔拿出来黑色那幅。白鸟堂的旗帜放在眼前，大家顿时肃然起敬。
南叔指着我说：“这是我们白鸟堂的新教练左云飞，我们白鸟堂前教练左长鹤的孙子。大家在真新市都见过面了，你们几个都介绍下自己，让我们教练认识认识大家，一个个按顺序来，林森开头。”
林森带头，先开口介绍：“我是林森，是白鸟堂队长兼头槌秦明。”
林森是我们队伍的明星队员，他1米9的身高250多斤的身形，站在那里跟个天兵天将一般，提起白鸟堂，大家未闻其人先听其名，都知道我们的头槌是个身形高大威猛的人。
“我是宝龙，白鸟堂李逵。”
宝龙身高也不矮，作为队里二号人物，宝龙身高有1米87，白鸟堂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誉，他说起白鸟堂名字时声音响亮，作为李逵扮演者，他不像李逵，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脸上因为烧伤有个红色伤疤。
“我是张浩，三槌鲁智深。”
张浩不愧是开饭店的，光头，圆滚滚的身材，留着大胡子，浓浓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不怒自威。现实中的他很好玩，对人对事都是追求公正嫉恶如仇。
“我是李明，四槌武松。”
李明很有意思，脸型长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他在左肩位置纹了一只下山虎纹身，我以为是为了配合武松的角色。他说不是，他说是先纹的身后来的白鸟堂，他冥冥之中受到感召。
“我是王磊光，四槌孙二娘。”
磊光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扮演女角很符合他的外貌。
“我是刘涛宏，五槌扈三娘。
刘涛宏也是俊帅型人物，身材高挑、五官俊秀，扮演扈三娘当之无愧。
“我赵阳钢，扮演林冲。”
“我是陈飞海，扮演公孙胜。”
赵阳钢是八人里面年纪最大的，陈飞海是八人里面年纪最小的。谁能想到他们两人是队伍里面关系最好的两个，阳钢今年40岁，下巴留着的胡子仿佛在述说自己的阅历，画上脸谱正好符合林冲的形象。飞海22岁，个子不高，一身肌肉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带着眼镜整个人油光水滑，简直是一个奶油小生的样子，跟他扮演的公孙胜形象没丝毫关系。
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完了，南叔说：“云飞是我们英歌队的新教练，他会带领参加今年海白市的英歌队大赛，现在大家跳一遍我们堂的英歌舞练习一下，我看看你们忘光没有，我来给大家起鼓。”
“好。”大家齐声呼喊着。
南叔带头起鼓，鼓槌敲击着鼓面，咚，咚，咚，南叔一下子进入状态，少年队几个学员顺着南叔的鼓声进入，耳边随即响起敲锣声，打钹声。大家大喝一声，8人分为两个纵向小队，由林森宝龙领头，敲击着棒槌跟着锣鼓声跳进场地，这是之前队伍的跳法双龙出海。
两个小队上下翻转着英歌槌，大家步伐一致，腿抬到90度向上跳跃，龙虎腾跃一般，双手舞动着棒槌——从胯部向肩外自下而上交替地作大斜线的横向击槌。在击槌的同时，手腕还作连续的外“8”字旋转的平圆运动。进到里面，即使现在八个人，大家还是拉开距离形成一个圆形，他们呈现两两对打阵形，手持英歌槌表演出海鸟拳的套路，上敲击、下敲击、左敲击、右敲击、胯下敲、背后敲，两根1.5斤重，40厘米长红白相间的英歌槌，发出木头相互撞击的清脆响声。
南叔的鼓声刚柔并济，鼓声开始由缓入急，由轻进重。大家加快节奏，手上挥槌的频率加快，
队员双脚成骑马蹲裆步，提腿向横跃动，头和身体随之大力晃动，嘴里发着吆喝声，声音不大，喊出大家的热血。
无论是动作节奏还是声势，他们舞的跟花宁村少年队明显不是一个级别，我有些羞愧，看来我教给少年队那些是三脚猫功夫，
南叔嘴里咬着口哨，鼓声加快口哨声加快，锣钹声跟着一起加快。队成员绕着场地快速跑圈，还是跟刚才做着同样的动作，两手交替上下做横向击槌，手里耍着槌花边跑边舞，他们加快速度，绕场地跑圈后分成两个小圆圈。
“你们在这散步呢？”
我正看得兴起，南叔鼓声戛然而止，鼓声一停大家跟着停，南叔说：“跳的是什么，我问你们跳的是什么，你看看你们，跳成什么样了，一点魄力都没有，你们当是跳广场舞呢！“
大家被南叔训斥后灰溜溜不说话，在我眼里大家已经跳得很好了，想不到在南叔眼里如此不堪。
南叔太严格了，如果硬要说缺点，那就是他们体力不好。跳英歌舞是件体力活，跳完第一节后大家开始没有体力，很明显显出疲态，后面有几个人的步伐跟不上前面的。敲击棒槌力度小了，脚步跳跃幅度慢了，站在后面的刘涛宏跟赵阳钢的脸变得红扑扑的，毕竟他们的体力，跟少年队的体力不能相提并论。
南叔卸下鼓让他们自由练习，南叔的脸也是红彤彤的，他打鼓时身上挂着鼓，跟随着鼓点在上下跳跃，看来他真的跳不起来了。
南叔擦着汗，说：“云飞，我们进去办公室喝茶，我跟你开会。”
进到办公室，南叔拉开窗帘。
“你看到他们在跳了吗？他们现在跳的套路是你爷爷改良传下来的，十八下槌打法，是我们堂的招牌动作，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了，从七槌变为十槌再变成现在的十八槌，今年不能这么跳了，年年这样跳大同小异，我们跳不腻评委都看腻了，既然我们参加比赛，肯定要全力以赴。如果要想在今年的比赛中夺得名次，按照现在这个套路是行不通的，你身为教练，要研究出一些新套路才行，你对今年比赛有多少胜算？”
我说：“我们一定拿冠军。”
南叔说：“你不要张口就来，你知道比赛什么情况吗？”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在这吹牛。”
“管他什么比赛，我们要有信心，我们有信心已经嬴一半了。”
“你久在国外不知道我们海白市的事情，作为队里老人我跟你说说我们比赛。海白市的英歌舞比赛三年一次，比赛行程分为两天，第一天是武术比赛，比赛采用守擂赛制。每支英歌队可申报1-2名选手，不限男女不限体重，比赛服饰、比赛器材参赛选手自备。比赛规则是守擂制，由上一届冠军得主站上擂台守擂，报名参加的选手按抽签顺序上台跟擂主比武攻擂，输的下台嬴的站在台上继续守擂，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个站在台上的，台下无人上来挑战的人即是最终擂主，获得英歌舞比武冠军。第二天是英歌舞比赛，英歌舞比赛是回合制，分为两轮。第一轮每支参赛队伍上场表演一次，每支队伍表演时间约8分钟，表演完由台下的5个评委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分数总和最高的前三支进入第二轮。第二轮三支队伍再次依次上场表演，每支队伍表演时间5分钟，去掉最高最低分后分数最高的队伍获得当届英歌舞比赛冠军。不是每支队伍都能进入第二轮的，英歌队既要在第一轮战胜其他队伍，又要让队伍保留实力进入第二轮。所以比赛第一轮要表演什么第二轮表演什么作为教练要心里有数。”
“至于比赛的参赛队伍，海白市按照登记在册的英歌队加上我们有十二支队伍，海白市东边有东平村全胜堂，我们花宁村白鸟堂，青和村白沙堂。西边有春丰村沙坑堂，风安村联兴堂，盛泽村七星堂。南边有丰草村油溪堂，望山村万圣堂，绿福村三义堂。北边有稻乐村上青堂，喜香村英雄堂，红梅村千兴堂。每个队伍都有自己的看家功夫，实力有强有弱，人数有多有少。例如全胜堂学的是伏虎拳，白沙堂用的是鸳鸯腿，沙坑堂用的是燕子功……我跟你说太多你也记不住，有机会我带你去拜访下他们。”
“真的吗，南叔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那些武林高手。”
“会有机会的，我们白鸟堂的海鸟拳你学得怎样了？出去拜访别人自己没点本领会被人笑话。”
“海鸟拳我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
“嗯，那就好。我继续跟你讲，十二支队伍里面加上我们有八支队伍是会参赛的，其余4支队伍像丰草村油溪堂，稻乐村上青堂，绿福村三义堂和望山村万圣堂他们已经好多年不参加比赛了。丰草村的油溪堂，他们拳头出名，堂里侧重武术，他们的火球拳打遍整个海白市。油溪堂已经由以前英歌队逐渐发展成武术馆，除了拳头，他们做跌打损伤很有名。油溪堂教练雄英跟南叔是老相识，他性格火爆，做事勇敢正义，白鸟堂队里平时有什么跌打损伤都找他。绿福村三义堂一早不参加比赛，靠商演赚钱，十二支队伍里面他们最有钱。稻乐村上青堂队伍已经没落，队里人员青黄不接，成员上到50岁下到18岁都有，要参加比赛连八个人都凑不上。望山村万圣堂也是没落了，队员走的走散的散，万圣堂的教练几年前带着剩余的队员并入其他队伍。”
“上上届海白市的比赛，东平村全胜堂拿了双料冠军。上一届全胜堂拿了英歌冠军，油溪堂拿了武术冠军。”
南叔透露说：“除了三年一次的海白市比赛，接下来还有一个山海关三市比赛。山海关比赛五年一次，按时间算下来是明年。“
“山海关三市比赛由海白市关口市山栾市三个兄弟省市派出队伍参加，山海关三市聚集着三市各路英歌队精英，三天赛程。到时比赛更加精彩，具体有哪些比赛项目我不告诉你，我跟你说那个比赛好玩得很，你专心准备好我们海白市的比赛，要是海白市的比赛我们表现得好，我带队参加三市的比赛。比不好就别去了，别去丢人。”
“南叔，南叔，山海关三市比赛我要参加。”
“光说没用，你表现给我看，让我看到你们比赛表现。”
“一言为定，包在我身上。”
我拍拍胸脯自信地说，转头看向外面，我又有种怪异的感觉。看着窗外面那些训练队员，作为教练，我隐隐感到他们跟少年队不一样。南叔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南叔说：“他们跟少年队不一样，他们是正式队伍，我们专程到真新市把他们叫回来，是要参加比赛的，你打算怎么训练他们？”
我说：“让他们回去吧。”
“什么？怎么叫他们回去。”
“行了南叔，今天第一天训练，给他们点时间适应，今天自由训练当作开胃小菜，明天才正式训练……我有我的训练办法。”
他说：“行，我不干涉你，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振臂跟大家说：“大家休息一下，大家太久没跳了，你看你们跳这么一会累成这样，今天我就不跟大家训练了，大家自由活动，活动完可以回去，明天我给大家正式训练，明天要上强度了。”
话一说完，他们丢下棒槌跑得无影无踪。
“南叔你看他们，比少年队还不积极。”
“不是你叫大家回去的吗？”
“那也不用跑这么快。”
“你真是说风凉话，换你当学员试试，要是我，我跑得比他们还快。”
晚上回家，我看着从地板下面找出来的英歌舞秘籍和海鸟拳拳谱陷入沉思。
拳谱是跟秘籍一起在地板下面找出来的，英歌舞秘籍有配图有文字还能看进去，拳谱没有文字我是一窍不通，走了帮小的来了帮大的，好不容易学会英歌舞，现在又要早起练拳了。
海鸟拳拳谱有九重，明明只有八式，为什么我说是九重呢，因为拳谱不全，后面有一些被撕掉露出纸屑，拳谱薄薄一册，上面画着几个小人物在打拳，拳法第一式叫无拳无勇。我看到这个名字就想笑了，一本拳谱跟漫画书一样，还搞个名字叫无拳无勇。
我照着拳谱比划着招式，有点摸不着头脑。第一式叫无拳无勇，别家拳法名字威武霸气，怎么自己海鸟拳气质这么弱，第一式名字还叫无拳无勇，还没开打先输了，这不灭自己威风吗？听起来还是伏虎拳威风一点，伏虎，降伏老虎。火球拳也不错，拳头跟火球一样，听起来就够吓人，他们拳头是不是又圆又大。第二式叫掩手摆尾，我跟着转动身体做一下，发觉动作有点像小狗撒尿，我漫不经心跟着打了一会，心想这样学能学出什么名堂，不管了，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