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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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读书习武

一个成年男奴是8贯上下,女奴是5贯上下,一只鸡是40文上下,一头猪是4贯上下,一头羊是6贯上下,一头驴好像是30贯上下,为什么这么贵?饥年物价飞涨?杜宗文一番盘算下来,发现自己钱要少了,大概只能步行去长安了!

“大郎,还不知回家么?”

杜宗文转过头来,肚子又开始咕叫了。杨氏一手扶着柴门,一手抱着杜宗武在那里,夕阳映在身后,晚风吹动衣袂,真是一副天然的慈母望子图。杜宗文流矢笑着跑了过去:“娘,我饿了,可有吃的?”大概是赚了钱,解了一家子的衣食之忧,所以他这话嚷得可谓理直气壮。

“阿兄还知道饿来!”杨展如带了嗔意。

杜宗文接过了杜宗武,抵着他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嘿嘿,娘,王伯没来告诉?我可托了他的。”杨氏道:“告不告为娘心里也是放不下,你爷说闹饥荒,人便失了恒心丧了常性,不太平的。哎,你往常可没有这副胆,一去又是一天!”她的两只手一直在背后给杜宗文整着衣衫。

“心窍开胆就壮,畏怯都是因见识不明!”

“娘看你就是不肯读书,哎哟!天爷,你这颈窝里怎的也有泥?”

杜宗文只得又站住了,让这个娘摆布,书他还是想读的,自仓颉创造文字以来,中国人在各种介质上写下了天量的字符,而最终能流传下来的大概万分之一也没有,据他的教授讲,《旧唐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里面记载的书籍流传至现代的只有2%-4%,其余的都灰飞烟灭了,这还是一个时代一个机构的藏书。

“娘,我想习武,书就让骥子念吧!”

“骥子念!骥子念!反手为云覆手雨,黄河鲤鱼三尺许。”

杜宗武翻舞着手掌,认真得可笑。前一句是出自诗圣的《贫交行》,后一句大概是童谣了。

杜鹓儿站在阶上咬着手指笑出声来,杨氏丢开儿子,往堂上走:“好么,往后家中的柴由你劈,水由你挑,与你二娘卸了担!”杜宗文笑道:“这事本就合由我来做!”他又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杨氏径直进去了,劈柴挑水就是他爷也没有做过的,这就不是士族子弟合做的事。

杜宗文还真不是一时的嘴兴,世将乱正是投笔从戎之时,虽然只要有职有权就能指挥千军万马,但是能骑快马开强弓总是好的,最差也得像岳父大人一般,舞得一手好剑,杀得拦路猛虎!

打柴挑水应该是个好入手处,传统武侠故事里主角总是从这两样开始,身体的力量与协调性是武学的基础,应该是这样的,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杜宗文兴奋起来,杜鹓儿却哭了,大概是因吃手指给路过的杨氏敲了个暴栗,这小丫头长得更像诗圣,眉眼不柔和,还总是带愁带恨的。杜宗文将杜宗武放下地,想过去与她套套近乎,杨氏却在里面喊了。

“大郎,来念会书!”

到了屋里,这个娘却是做贼似的塞过巴掌大的一块蒸饼来,又朝外面努了努嘴,悄声道:“别让她看见,没了,全供了和尚!”话刚完,杜鹓儿就掀帘进来了,尖着眼上下打寻。娘俩个不由地对视一笑,这家伙真了不得!

杜鹓儿没发现什端倪便转身出去了,还是生她娘的气。杨氏摇头示意先不要吃,大姊心眼多,贼得很:“那法师怎又随你折回来了?可是要你往寺里拜佛?”杜宗文含糊应道:“是说要我往寺里去,不是二十三就是二十五。”待得了钱再解释不迟的。

杨氏的眉眼便蹙了起来,按情按理是该去的,可是眼下哪得这注香油钱哦,今日这场法事还是讨了乳母的一枚金钗才发遣走的。

“哗!”

门帘又猛地吃人掀开了,又是杜鹓儿。杨氏一时压不住火,骂声便敲了过去。杜鹓儿哭着跑了,杨氏追了出去,却听到外面有男人的声音。杜宗文出去一看,却是王老伯,提着个篮子低头站在阶下,他二娘远远地站在阶上,。

“老夫人,老子来拜府了!”

王老伯将篮子一放便拜在了地上,杨氏连道不敢,叫杜宗文扯到堂上说话。王老头却不肯,只说:“今日得大公子仗义执言,老子穷寒,只得这些微物相谢!”放到阶上便走。杨氏莫名其妙的看向儿子,道:“宗文,送送你阿伯。”丈夫不在家,天又入黑了,她也不好相留。

杜宗文正要问他话,其实那李才说的也有道理,一村的人不寻别人为什么只寻了他,中间必有缘故的。

王老头到了门外就站住了脚,只是作揖再三道谢。

“阿伯,我年小,问句蠢话,你老可别介意。”杜宗文也作了揖。

杨展如与杨路花对视而笑,这孩儿与病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了,病前是贪吃好逸舌头短,也只有对着几个弟妹才有说有笑,哪里有如今的知事知礼,看来以后姊妹俩个都有福了!

王老头叹声道:“俺也寻摸着来,我家那大的儿说:不为什——能为什?是相中我家的田地了。俺看不错,这些年月说道不得,没田地受冻馁,有田地遭人灾,说道不得,也思想不得。”

原来如此,匹夫无罪,怀璧之罪!杜宗文道:“可是永业田?”王老头道:“永业田!口分田一早就不授了,我那小的儿便没有。我家的永业田还是高祖皇帝赐下的,祖宗又勤力,自买了四十亩,饿死不买才到今日!”连声作起叹来。

唐高祖李渊在武德七年(624年)颁布均田令,丁男中男每人授田百亩,其中80亩为口分田,政府是要收回再授新丁的,不允许买卖。而另外20亩为百姓私有,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买卖。

诗圣租下的这个茅土院子就是人家永业田里的宅基地,原主人不知什原因卖给了城中一户财主,一家子都不知迁到哪里去了。

杜宗文也叹了几声。

王老头道:“俺也不多想,要什都成——可要俺家的地,俺就不活了,一家子都死在田里,做鬼做祟,闹得他结不了一粒粟麦!”面目也变得凌厉起来。

“县令是谁?便不管这事?”只怕是人死如灯灭,倒肥了人家田地!

“他么,嘿嘿…”王老头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