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远古遗址
尽管水娘子一路上做过介绍，古青见到黑市，仍然感到震惊。
黑市在水下十余丈的地方，居然位于一只巨龟残骸内部。
水下光线昏暗，摇曳不定，照在巨龟尸骸上面，斑驳陆离如同重重鬼影。
巨龟生前足有小岛大小，死去后仍然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它生前不知经历了什么，脑袋是缩在硬壳里面的，只露出勾状巨喙和空洞洞的眼鼻，鼻孔足可供人通行，眼眶更是如同巨大的门户。
尸骸原本就会引发恐怖情绪，何况放大到如此程度！
狰狞、死寂，满满的视觉冲击，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唯有勉强照在龟壳上的细微光线在轻轻飘动，昭示着这一切曾经发生过，延续至今。
巨龟应当死于极久远时候，尸骸通体发黑，残破不堪，许多地方都已经碎裂脱落。
古青忍不住问：“兽类灵化后也会巨大化，因为神智混沌的缘故，只怕最多能成长到凝煞期吧。如此巨大的身躯，该是何等修为！”
水娘子知道古青神秘强大，但对很多修行常识不太了解，她甚至猜测古青出身不凡，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在外，有可能是部分失忆，也有可能以前高高在上惯了，不曾在意这些寻常之事。
她更倾向于是后者，开着一家长年亏损的米铺却毫不在意，似乎开米铺就是由着性子玩，这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吗？
她来了以后，古青更是什么事也不操心，不是闭关就是喝茶发呆，这种老爷作派也不是能装出来的。
还有，他每次出门都会有收获，手段显然是狠辣的，这也是上位者才有的气质。
正因为如此，水娘子才会顺着他，在她的思维里上位者就应该是这样。
她却不知道，古青其实是一只懒散的米虫。
水娘子听了古青的发问，笑道：“我也都有这样的疑问，这只巨龟生前不知有多高深的修为哩。”
古青摇摇头，他奇怪的是，蛮兽天然混沌，成长性必然受到极大压制，所以才会是一个虫道盛行的世界。虫强兽弱，是一件极诡异的事，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失衡的。
这种失衡波及之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天道失衡！
原本他已经接受了这种修行生态，当看到这只远古巨龟尸骸，瞬间想到在远古的某个时代，或许是兽道横行！
难以想象，在某一日，纵横天地的灵兽突然陆沉，诡异虫道崛起。
或许这是一个漫长的历史变迁，总归是天地翻覆、道途失序，一幅宏大的远古画卷似乎在他眼前展示出一角！
古青前世是学历史的，不由心神为之所夺，脑海中幻想出诸多沧海桑田，这一刻，他感觉在天道轮回面前，修士是何等渺小！
水娘子望着他发呆，表情带着震憾、悲悯、追忆和沧桑，她接触的修士不少，见惯了打打杀杀，基本没有人会有这样的表情，更加确定古青来历不凡。
她也受到感染，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你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巨兽吗？”
“如果还有，只怕整个郭家水泊都挡不住吧，肯定是没有了！”
古青点点头，他估计也没有，修士之间消息传递很快，这一点是无法瞒住的，又问：“是什么原因导致巨龟死亡的？”
“只怕没有人能杀死吧，老死的？”水娘子说到这里，自己就摇头，这样的巨型修行生灵不说与天地同寿，想要老死也不容易吧。
古青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不能杀死，老死就是一个时光杀手，还有，如果发生了可怕的时代变迁，再厉害的生灵也无法扛住吧。
他想到时代变迁，思维更加发散，又问：“你说，我们为什么都是观想灵虫入道？”
水娘子无语：“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她以前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低层修士，怎么会去考虑这些？
古青不是想从她口里知道答案，他只是通过发问的形式慢慢总结，又说：“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修士并不是观想灵虫入道，而是观想灵兽入道！”
水娘子不受控制的睁大眼睛，古青在她眼里更加高大了，只有非凡之人才会去想这些吧？
这些高深的东西不适合她，水娘子有些担心古青魔怔了，嚷道：“这些事你有空再想！我们不是要到黑市买衣裳吗？”
古青呆了一下，自己正想着立意高远的问题，她却只想着买衣服？两者形成极端反差，让他无所适从。
他接着就笑了，看得远才能走得稳，总归还要靠一步步走出来。
买衣裳、查找散布郑二蝇消息的幕后黑手、看到眼前巨兽残骸引发联想，都是在走，并不矛盾，这些都是积累，会指引着他走得更高更远。
古青自觉心境上有所进益，点点头：“咱们进去看看。”
黑市的出入通道就是巨龟的两个鼻孔，一出一进。龟甲处处残破，其实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入，却不是一般修士能够通行的，很可能会被干掉。
别以为黑市就没有规矩，里面同样由不同修行势力把持，规矩远比钱袋坊市来的酷烈，这里是赤裸裸的靠实力说话。
鼻孔通道足有二十丈长，可见巨龟生前有多大。进入后，环境更加昏暗，只有圆形通道上隐隐闪着幽光，如同走入了地狱入口。
这些幽光想来是巨龟骨骼的某种物质产生的，想来没有什么大用，不然早被修士挖走了。
古青进入通道后有些吃惊，里面灵气混乱，形成一团团无形漩流，对修士的感知产生直接干扰，扭曲或者放大。
云梦泽灵气充溢，生机勃勃，这里的灵气却被撕裂、扰动，这种感觉让古青不好形容，仿佛在水里投入了一块石灰，又如同一张白纸上染了一团墨汁，变得极不协调。
产生原因显然与巨龟残骸有关，似乎它就是那一块石灰、一团墨汁。
远古巨灵虽然死寂，仍然对现今产生长久影响，这让古青又想起了虫道与兽道的关系，似乎存在一种轮替，兽道因为不适合时代而沉沦了，就算是其残存之物，仍然与虫道时代格格不入！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轮替？
水娘子看他又在发呆，忍不住拉了一把：“这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古青转头望向水娘子，对她的感知变得更加模糊，他暗自感应体内灵力，却是没有太大波动，说明这种影响已经极其微弱，只限于表层。
古青暗自点头，这里就是一处远古遗址，选择此处作为黑市还是挺妙的，就算没有掩盖感知的黑袍也不容易暴露。
他对黑市更加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