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家子全是坏心眼！
“少爷，冬日里的露水难遇，也就这个时辰才能碰上，您可得快些走。”小厮提醒着。
顾长峰看着高耸无比的山峰，面色难看：“就不能驱车而上？”
“这山路小而崎岖，马车可上不去。”
顾长峰阴沉着脸，这里都是秦雨瑶的人，定然无法鱼目乱珠。
他只好满心不甘地踏上那条雪路。
走路不比在马车，双脚在碰到雪地的刹那，寒意侵袭全身，夹杂着凛冽的寒风，他口齿微微发颤。
“拿汤婆子来！”
“少爷，雪路难行，携带汤婆子只会耽误行程。”
顾长峰气得脸色煞白，跟这雪色相互交融，他克制住即将倾泻而出的怒火。
等他得到了秦家的一切，定要让这群贱种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到达山顶的梅林，放眼望去都已成霜。
顾长峰扔掉手中的树枝，颤颤巍巍爬向梅花，抖动着双手，小心翼翼将霜刮至器皿。
直到器皿装满，他才作罢。
只要放在怀里焐热，霜化成水，便同露水无异。
顾长峰是这么想的。
“走！去凌云山！”
顾长峰一路上揣着“露水”，生怕出了半点岔子。
在秦家先祖的墓冢前，顾长峰跪在雪地上，向来最看重衣着的他，早已顾不上满是污秽的长袍，只求露水能够沸腾。
“这什么破玩意儿，烧个水都烧不开！”
顾长峰嗔目切齿，更想一把将风炉掀翻。
他是嫡长孙，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替此等泥猪疥狗烹茶，日后他又有何颜面立足于顾国公府。
入夜，顾长峰是被人抬着回到顾国公府。
秦雨瑶见着他那衣缕破烂的狼狈模样，顿时心生快意。
像顾长峰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就应当让他尝尝不齿于人的滋味。
林菀嫣扑倒在顾长峰的床榻，哀切地替他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眼角的泪止不住往下滑。
直至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温帕，回首看向秦雨瑶道：“峰儿已遵令烹茶侍奉先祖，秦家也该承认了吧？”
秦雨瑶却是重重一声叹息，头不由得摆了摆：“我未曾想过，峰儿竟会些瞒神唬鬼的招数。”
林菀嫣脸色骤变：“此言何意？”
“他以霜水代替露水，惹得先祖不快，以致于水始终无法沸腾。”
林菀嫣诧异，那峰儿今日之苦，不是白受了？
她急了:“那怎么办？”
“哎，容我好好想想法子吧。”秦雨瑶忧形于色地摆了摆手，自顾自走出屋子。
刚走回自己院子，一道黑影便从身侧窜了出来。
秦雨瑶瞬间敛住笑容。
顾长月，顾长峰的龙凤胎妹妹。
秦雨瑶嗤笑，她上一世可真是傻，这个庶女虽未在她名下，但她对此女亦是疼爱有加，视为己出。
可结果呢。
不得不说，一家子全是坏心眼！
她兀自抬脚，将顾长月视为透明。
“婶娘婶娘！月儿可是很久没见着您了。”
顾长月急忙跟在秦雨瑶身后，待她坐下时，即刻贴心地替她捏起了肩膀。
秦雨瑶面不改色地侧了侧身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以往，顾长月只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摆出这幅殷勤模样。
顾长月轻咬着下唇，双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手指紧紧搅动着衣摆，显得有些难为情。
秦雨瑶轻佻柳眉，这小妮子倒是将羞涩与无措的分寸拿捏精准，也难怪她上一世会着了这人的道。
“婶娘，过几日月便是游园会，月儿也受邀前往。”顾长月顿了顿，“可月儿才疏学浅，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便想……想请婶娘指点一二。”
秦雨瑶虽为商贾之女，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更为出彩，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
“这游园会，可是永云郡主筹办的？”
“是是是，婶娘可真是神机妙算！”
顾长月趁机谄谀。
秦雨瑶唇角上扬。
犹记得，顾长月在上一世便想在游园会上一出风头，以得到尚书府之子李庆的青睐，于是跑来求她指点。
说是指点，不过是想将她的诗词占为己有。
而永云郡主自幼乖张跋扈，文采平平却爱卖弄。
那会儿，秦雨瑶担心永云郡主会因为顾长月大露头角而心生不悦，便拒绝了她的请求，还好心提醒那李庆并非良人。
谁料顾长月却倒打一耙，怀恨在心，以致于秦家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之时，是她提议将秦家女眷悉数充当官妓。
顾长月颔首，而今她可不会那般菩萨心肠，既然顾长月自己想作死，那便由着她去。
她轻笑着，将顾长月拉至书案前，将她从未公开的诗词集交到她手：“只要月儿好学，婶娘必然倾囊相授，可不能让旁人瞧不上顾国公府。”
顾长月闻言，乐得嘴都合不拢。
她未曾想过，秦雨瑶竟这般舍得，只要她暗中挑选几首占为己有……
思及此，顾长月眸光闪烁，拉着秦雨瑶的手:“婶娘，您教教我如何给梅花做诗。”
秦雨瑶故作深思，随手翻开诗词集:“我倒是吟诗过几首，还得到高人指点。”
这番话精当地落在顾长月的心尖儿上，她竟有些飘然欲仙，一把将其夺过，努力将它们刻入脑中，。
“见你这般好学，婶娘很是欣喜，正好近来得了一幅书法大家的字画，便将它赠与你吧。”
顾长月已然沉浸于被众人拥守称赞的幻象中，无法自拔。
她紧紧抱着字画，视若珍宝:“在顾府，唯独婶娘最宠爱月儿了。”
顾长月一蹦一跳地出了屋，秦雨瑶轻抿一口茶，畅意。
晨曦看着顾长月得意忘形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倒是好福气，只要跟您一开口，得了您的指点不说，还顺走了字画。”
秦雨瑶非但没有责难，反而淡淡一笑。
她这两个贴身丫鬟自幼便伴在她左右，自然处处替她着想，上一世却因她被人糟践至死。
今后，她断然会护她们周全。
“无妨。”秦雨瑶轻轻替晨曦整理了耳边的碎发，“这福气她能不能消受得住，还是一回事儿呢。”
“许久未清算库房了，去把账簿寻来。”
秦家因着只有她一个嫡女，陪嫁之物更是把几个库房悉数填满，而顾府却擅自将其视为己物，肆意挥霍。
等她想拿这些银钱去救父兄时，才发现库房只剩个躯壳。
“真是不把秦家放眼里，我嫁过来不过三月有余，这一家子吃人血的，竟鬼鬼祟祟挪用了这么多！”
秦雨瑶柳眉微蹙，看来，她得腾出手来好好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