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斛光交错
皇后一番话，引得几人各怀心思。
站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即墨芸不禁思考起来，难不成皇后有意让华玉妍入太子府？
目光看向温柔安静的太子妃，果然神情略带忧伤，反观太子也是一脸不悦。
“本宫瞧着时辰不早了，想来大家也都饿了，叫人开宴吧。”皇后看了眼亭子外，随后起身扶着宫婢的手离开，太子夫妇也带着赫连怀玉一同跟随。
临走前，小怀玉朝着即墨芸投来一个笑脸。
待得皇后一行人离开，华玉妍脸上的笑意已是藏都藏不住了，宋清禾则是脸色难看的由着丫鬟扶着去了厢房休息。
“二姐姐，咱们也去宴厅吧。”得了皇后赞赏，华玉妍此刻心情极好，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自己未来太子侧妃的美好了。
即墨芸看了眼华玉妍，不由得感叹，当真是一点也没遗传到金氏的聪明。
既是春宴，自然是有宴席的。
皇园其实就是皇家园林，皇园的前院是一片花园，由专人栽种各种花草以供观赏，后院分东西，东后院是厢房，西后院则是宴厅。
宴厅左侧是王公贵子，右侧是大家千金。
华威阳官至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故而即墨芸和华玉妍的位置比较靠前。
刚落坐，不远处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芸姐姐！”
即墨芸转头看去，正是李文舒。
开国三王两侯，孝亲王为首，仁亲王次之，怡亲王排三，肃平侯排四，忠勇侯最末，怡亲王和忠勇侯家都没有女儿，所以即墨芸才能和李家姐妹位置相近。
即墨芸朝着李文舒投去一笑，看了眼坐在她们中间的少女——王太师的孙女，皇后的侄女。
少女似是感受到了即墨芸的目光，转头朝着即墨芸微微一笑。
听说这位王小姐原是许给太子做正妃的，后来自己不愿，王家才作罢。
即墨芸低头发呆，忽然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循着望去，就见傅景言那张病弱的笑脸，不禁皱了皱眉，想起了先前宋清禾的话。
这人该不会真的要在今天选王妃吧？
思虑再三，即墨芸朝着身后的红蕖微声吩咐了几句，随后红蕖转身离开。
华玉妍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瞥见红蕖离开，转头朝着自己的丫鬟翠竹递去一个眼神，后者领会也离开了。
不多时，皇后便出来了，身后跟着孕肚明显的刘贵妃。
刘贵妃扶着宫婢的手走到自己的位置，目光在席间扫视了一圈，瞧见带着面纱的即墨芸，一愣，随后便不再关注。
这春宴不单是为了赏花，也是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结交官员的时候，斛光交错间，男席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起身敬酒了。
即墨芸低头安静的吃菜，余光则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怡亲王好些年不曾出门了，今日倒是难得了。”赫连淳端着酒杯来到傅景言席前。
傅景言虚弱一笑，“往年卧榻在床，无法起身，今年好些了，臣才想着出来透透气的，臣无法饮酒，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赫连淳一愣，继而笑道：“是孤疏忽了。”
“殿下当日大婚臣未能到访，今日臣以清茶代酒，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说罢，傅景言端起手边的茶杯喝完了。
赫连淳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敬完了酒，赫连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前些日子怡亲王可去了郊外？先王与先王妃可还好？”
傅景言的父王母妃在他十岁时双双战死沙场，父母的牌位被他供在郊外的十里亭，每年的三月初七，他都会差人去看望，今年身子见好，便亲自去了。
傅景言笑了笑，“多谢太子殿下关怀，父母一切安好。”
赫连淳见状眯了眯眼，俯身往前凑了凑，“孤听闻先王一事似乎有所隐情，不知道怡亲王可知晓？”
此话一出，傅景言脸上的笑颜浅了许多，眼中也闪过一抹意味深长，随后被隐匿。
“殿下此话何意？”
赫连淳将身子拉开距离，然后站直，“孤只是不愿先王枉死，更不愿怡亲王被蒙在鼓里罢了。”
傅景言低头咳嗽了几声，语气虚弱了几分，“臣身体每况愈下，先父的事，臣只怕有心无力了。”
闻此言，赫连淳面色微沉，“怡亲王当真不想查明此事？”
“殿下美意，臣心领了。”说罢，傅景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后的林染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到傅景言嘴边，傅景言含下后才稍稍平缓了气息。
“既如此，那是孤多管闲事了。”赫连淳说完，转头就离开了。
坐在对面的即墨芸眼看着赫连淳面色难看的离开傅景言的席间，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未过多的好奇。
原本坐在身旁的华玉妍起身去了宋清禾席间，只要不出大岔子，即墨芸也懒得管她。
低头嚼着菜，心思却早已神游，直到耳边响起轮椅的声音，即墨芸才骤然回神。
“二姑娘。”
“王爷。”即墨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傅景言，强忍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人真的脑子不清醒，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跑来敬她的酒！
“本王今日打算言明二姑娘的身份，还请二姑娘做好准备。”
即墨芸扯了扯嘴角，“王爷不是说好了等我事情完成再成婚吗？难不成堂堂怡亲王，竟是言而无信之辈？”
傅景言轻轻一笑，“芸儿误会了，本王只是宣布要选你做正妃，并非是定亲亦或是成婚。”
一声芸儿，叫得即墨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爷若是将此事宣布了，日后我若想做什么事，他人岂不要说我说借了王爷的势了？”
傅景言以为即墨芸说的是惩治金氏母女的事，便道：“芸儿放心，本王不过一个病秧子，何来势力可以借给芸儿呢？说不准，本王日后还要沾芸儿的光呢。”
傅景言这一口一个芸儿的，即墨芸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瞧见即墨芸一副为难的模样，傅景言沉吟片刻，开口道：“若芸儿执意，本王今日一事也可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