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水师
正想着，原本阴暗的学校角落里突然射出一道手电筒的光。
我一惊，忙一挥手拿出葫芦，将女鬼的魂魄收入其中。不知来人是不是正在巡逻的保安，我靠墙根藏好自己的踪迹，闭住呼吸。
“杨哥，你刚才真的确定那女鬼往这里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最多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啧，”跟他同行的那个人听上去很不耐烦，“都跟你说了，我老杨家的风水绝学，专治这种妖孽鬼怪，还能出错？”
“是，是，杨哥的本事我肯定放心……”
第一个说话那人见讨了对方不快，赶紧改口奉承道。
杨家？
我不动声色，悄声绕到这两人身后，一只脚故意踩在路上的杂物上发出点声响。
两个人对我的移动浑然不觉，听到这响声，被激得大惊失色，狼狈不堪地差点撞在一起。
“什……什么人！”
手电筒的光朝我这边照了过来。
我并不理睬，冷眼直盯着这两个腿还打颤的小子。
只见其中一人手上握着探鬼针，正印证了我的猜测。
这通常是搞风水的初学者会用的东西。他们内力不深，还没法精准预估到周遭鬼怪的位置，故而需要这种工具辅佐。
“你可是师承江南杨氏？”
我开口问道。
江南杨氏也算有名的风水大家，我爷爷前些年跟他们流派的人有一些往来。
那个被问的少年脸上惊疑不定，接着看见我手上的葫芦，脸色立刻变得缓和下来。
“呵，正是，我乃杨氏嫡传的正宗弟子。你又是哪里来的旁流，为什么跟我们作对？”
那少年一副眼高于顶的骄矜模样，目中无人，自视甚高。
“我就说怎么那女鬼的踪迹突然没了，是你把她藏起来的吧。”
我不理会他言语里的挑衅，冷哼一声。
“江南门派深受传统道义思想的影响，最讲究善恶有道，因果报应，要是知道他们的弟子仗着到外地上学难以管教，就打着自家的招牌惹是生非，指不定怎么收拾你。”
“你……！”
那人显然是被这番话激怒了，狠狠地抬起手指着我，咬牙切齿道。
“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就在今晚，要是你能比我先找到百年以上的棺材钉，我就不再管那女鬼死活；要是你输了，你就别再插手我们这档子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已深，但离天亮也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了。
“行。”
话音刚落，那小子冷笑一声，立刻翻身上了墙。
我闭上眼，开始运作自己的内力，将其逸散在这座城内，去追寻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座城最大的两个坟场，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城南的坟场虽然名声较大，但以我的内力感知，才新建不足六十年，并没有符合要求的棺材钉。只有城北的老坟地上才有我要找的东西。
而那小子想必是仗着自己是本地人的经验，因为城南坟地名气重，就急着往那边奔去了。
我摇摇头，脚下运功，开始赶往城北。
到了坟场，我看四下无人，开了阴眼，只见四处坟头下都冒着丝丝缕缕的森气。我走到森气最重的那座墓的旁边，伸出右掌在地面上轻轻一拍。
只见土层开始簌簌地抖动，盖在坟地上面的泥土往两边拱去。不多时，有什么东西浮出了地面。
是原本埋在土壤深层的百年老棺。
子时已到，鬼气深重，本不应该在此时取棺。但没办法，今天只好破例了。
我伸手要开棺木，忽然间几道黑影重重叠叠，从地里闪了出来，
竟直冲我面门而来！
我快速往后退了几步，暗暗运气，
“喝——”
大喝一声，抬掌向他们劈去。
掌风似剑，他们躲闪不及，被打得倒退几步。
我一看，是几个附近地里的老鬼，应该只是被惊扰了，没什么攻击性。
“我只取我需要的东西，不会破坏此棺。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说完，我又合上眼，暗暗念了几个驱鬼的咒诀。再一睁眼，我猛地发力，用内功将那几道咒语的力量注入空气中，在周围刮起了一阵强风。
那几个老鬼很快消弭不见。
我这才开棺，两指捏住其中锈迹斑驳的一根长长的铁钉，稍一发力，将其取了出来。
而后，合棺入土。周围的土堆又重新涌来将棺材淹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正当我赶往学校的时候，一道本在疾速移动的身影忽然在我面前停住。正是那自称杨氏弟子的人。
他气喘吁吁，想来是到了城南发现自己白忙一趟，又急着往这边赶。
见他看到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伸手将那枚百年的老钉在他眼前扬了扬。
“你……”
他咬牙切齿，只是恨恨地盯着我，竟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突然，他猛地朝我这边冲来，一只手直直要扑打我的心脏要害，一只手正要去夺那钉子。
我皱眉，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恼意。
这不知深浅的小子，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侧身闪过了他的攻击，趁他来不及收住往前冲的势头，冷不丁地出手打在他胸脯上，这一掌竟将他打得吐血，连连后退几步才收住步子。
“愿赌就要服输。”
我冷冷地看着他渗血的嘴角。他面上犹有不甘，却知道大势不利，转身便逃。
我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冷哼一声，懒得再管。
回到学校那个阴暗的角落，我再次拿出葫芦，将女鬼放出。
有了我原先搭的风水格局，再加上这百年棺材钉的辅助，女鬼很快便恢复了阴气。
“去吧，这次不要再失手了。”
我向她示意。
“多谢大人。”
我跟着那女鬼到了几个仇家的宿舍，站在走廊上等候。
不多时，只听见寝室里传来几声闷响，宿舍的木制房间门后面传来用指甲狠狠抠在上面的声音。一下、两下。
等里面安静了，我伸手推开门。只见几座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喉间有着明显的掐痕，像是生生被人拧断了喉骨而死。他们十指屈着，指甲外翻，指尖血肉模糊，挣扎着在门后留下道道血痕。
“走吧。”
我静默了一下，将女鬼收回魂魄中，起程回秦家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