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感恩扬州
游奕府现在不是单纯当游奕来使,测绘地图、监察各州各府、潜入周边州府布局都有涉猎。
安平时常调出脑中的地图对比,才大致明白游奕府的测绘风格。
只能说游奕的测绘手法保密度极高,不是特别熟悉他风格的人,抢到了手稿也是两眼一抹黑。
“汴水一战,濠州刺史楚中一率庚府多次骚扰右神策军后军,小范围烧了点粮草。”
“如今,扬州都督府、丰朝的使者都在游说楚中一,希望他带濠州与庚府离去。”
曹叔森冷静地陈述事实。
安平摆手:“相信楚中一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用人不疑,楚中一从杀死楚中泽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包括义军的绝大多数将领,都没有转向的余地。
“游奕府拦截住十八波对徐州长史风昌的刺杀。”
曹叔森嘿嘿一笑。
风昌活着一天,丰朝就丢一天的脸,何况风昌本人还是一个施政能手。
安平叹了口气。
也就是义军现在没有能力对等报复,要不然高低也得安排对上元天子与太子的刺杀。
哪怕不能伤到人,起码也打击一下那对父子的嚣张气焰。
韦正鼎扬起关牒:“宋州提出,每年向我都督府贡上粮草千石,以羁縻的形式依附都督府。”
汴水之战让徐州对面的宋州大为震撼,生怕义军乘胜把宋州给吞了。
右神策军都亡了万人,宋州截留下来徐州都督府的一万步兵,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义军的兵锋。
宋州的关牒,就是明摆着骑墙。
在楚州都督府暂时不想扩张的情况下,羁縻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易:大哥,我交保护费,别打我!
安平笑了:“可行。”
白得的千石粮草,为什么不要?
哪怕是短暂的和平,那也是和平,能让徐州多休养生息一阵也挺好的。
曹叔森惊讶地开口:“可是,沧州节度使不是要取宋州么?”
安平眼里现出一丝狡黠:“宋州给我们送粮,关沧州节度使什么事?”
再说了,沧州节度使都派人进长安城请罪了,就表明不会再吞并宋州这个人口大州。
有些脸面,还是得给丰朝留的。
让宋州骑墙这种绥靖策略,不像是年轻气盛的太子手笔,有可能是爬灰皇帝所为。
这么一看,大致可以判断出来:至少一年内,丰朝不可能再对义军征伐。
右神策军从上元天子手里移交到太子手里,据闻侯国忠在台狱里惨嚎。
励精图治的太子扩军,右神策军数量增加到十万人。
这一年时间,大概就是让太子操练兵马的。
“征兵,操练吧!”
安平一声长叹。
虽然自己也是割据势力之一,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还是在心头咒骂。
毫无疑问,扩张后的右神策军立威一战,目标必定是义军。
趁着汴水之战的余威尚在,周边没有什么势力敢明着出手,义军赶紧把兵马补上才是正经的。
曹叔森饮了口茶汤,不紧不慢地开口:“只有亳州蠢蠢欲动,游奕不时布到边界,儿郎们在徐州符离县老想着,这风会不会冻手啊!”
谐音梗要扣钱。
安平平静地回应:“老规矩,要么不动手,动就要对方痛彻心扉。”
“另外,这几天从密州过来的战马五百匹,游奕府接收一下。”
曹叔森大喜过望。
义军宁愿没有成建制的越骑,也要把战马交给游奕府,这是何等的信任!
自然,游奕府那居高不下的伤亡率,也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即便增加了五百匹战马,游奕府依旧不能一人一骑,缺口很大。
韦正鼎随口解释:“密州遭了风灾,需要粮食赈济,我都督府正好有扬州都督府换来的粮草,就拿来换马了。”
安平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到底,能弄到战马,我们要感恩扬州都督府的。”
韦正鼎忍不住笑出了声。
越王丰雄听到这话,怕不得砸了几个茶碗。
对扬州都督府来说不值钱的粮食,到了安平手里,趁着密州风灾,从不情不愿的咸诗手里换了五百匹战马。
也就是咸诗这种年轻人血仍未冷,换成咸羽这个岁数,多半是铁石心肠,管他庶民去死。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哪来那么多慈悲。
安平的手指头“咄咄”地敲了两下茶几:“咸诗这个人可交好,就是真落难了也要收留他。”
韦正鼎诧异地看了安平一眼。
没说胡话吧?
“别管他什么出身,能心存庶民就是难得的好汉。”
一些卑微出身的人,翻身之后,对曾经的同一阶层比原有的人上人还狠,俗称吃饱饭砸锅。
咸诗这种人虽然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屁股不歪、热血尚在,值得交好。
前提是:义军与沧州军不再交战。
韦正鼎提起另一事:“既然义军不认同丰朝,在都督府治下的人犯,是不是也要释放?”
“官户与官妓,是不是也该开释为庶民?”
安平摆手:“不可一概而论,反对丰朝的、受丰朝迫害、欠税赋的,开释没有问题;横行乡里、拐卖人口、祸害一方的,一个都不放。”
普天同庆、开释人犯的举动,是相当不负责的。
欠税赋、邻里矛盾的人犯,开释也没问题;
可一些死性不改的人犯,开释不就成了官府纵容其祸害庶民么?
又不是所有丰朝的人犯都无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逻辑并不具备普适性,敌人的敌人也可能是更凶恶的敌人。
韦正鼎虽然觉得这理念有点怪,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监狱可不就是坏人应该呆的地方吗?
“还有一些孝、友、烈、善都应该推出典型了。”韦正鼎提醒安平。
孝:孝顺;
友:兄弟友爱;
烈:烈女;
善:善待乡邻。
这几类人树立典型,也能引导风气向善。
安平点头:“娘子府的王三娘为夫报仇,可以成为烈女。”
韦正鼎面有难色。
王三娘为夫报仇不假,可她现在再嫁了啊!
“再嫁是后头的事了,报仇在前,必须列为烈女,让世人知道楚州女子的刚烈。”
安平一锤定音。
王三娘不算烈女,谁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