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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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楚州的脾气

泗州刺史令狐禅对于楚州的警告嗤之以鼻,敲打楚州义军的又不是他一家,怕个锤子?

不服,来打泗州呀?

宿预县境内,兵丁早就有了防备,就算楚州想报复,代价也足够沉重。

原以为,刚刚立足楚州的义军会咽下这口气,没想到楚州也有脾气。

驻扎盱眙县的义军庚团,在校尉楚中一的率领下突袭泗州临淮县,差点夺了城门。

令狐禅没想到,义军放着宿预县不打,竟攻击洪泽湖畔的临淮县,一时慌了神。

左果毅都尉令狐密请缨,自带一团兵丁驰援临淮县,却被刁得意率乙团拦截。

泗州其他兵马想再增援临淮县,却被淮阴县界戊团几乎没停歇的战鼓唬住了。

万一,万一拔略胡这个臭脾气的鲜卑人不顾一切,真的提兵杀向宿预县怎么办?

楚中一的本事虽然不太出众,基本能力是有的,没有什么防守力量的临淮城,在他的攻击下也岌岌可危。

虽然楚州的炮车、弩弓欠缺,但泗州在这一块也不突出,就算有也在治所。

楚中一的突袭,让临淮城人心惶惶。

这一刻,令狐禅终于产生了悔意。

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出这个头呢?

扬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山巨野的出现,让令狐禅捞到了救命稻草。

“山参军,扬州都督府管一下楚州吧!他们疯了,要夺我临淮县呐!”

令狐禅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焦虑。

山巨野叹了口气:“要下官说,泗州当初就不应该蹚浑水,楚州丢了又怎样?不影响使君在宿预县听曲、睡官娃嘛!”

“我家都督都没干预的事,使君偏偏要为尧鹰张目。”

“别忘了,使君打败仗还可以弃城去长安,他们反贼出身的,败即是死!”

令狐禅听到最后一句,恍然明白自己跟义军的差异。

困兽犹斗。

义军就是那困兽,每一击都必须拼命,有退路的官兵怎么可能匹敌?

官兵输了最多失前程,义军输了可是死路一条!

令狐禅恨恨地开口:“当初是海州蛊惑本官对付楚州,结果现在海州脸一抹,不认账了!”

山巨野轻笑,表示这辈子没看过那么纯真的官员,以邻为壑的官场基本素养都没有,凭什么为一州之主?

这年头,谁不是撺掇着别人出头,自己好坐收渔利?

城门处传来一阵厮杀声,虽然并不剧烈,却让令狐禅心头抖了抖。

都尉遣人来报:“楚州反贼装扮成庶民夺城,杀我兵丁二十三人,在援兵赶到以前入运河,走水路离开了宿预。”

“甬道内,有一行血字:‘义军都尉、楚州刺史安平到此一游’。”

令狐禅浑身哆嗦,不是气的,是怕的。

谁也没想到,以安平现在的身份,还会亲自登临泗州宿预县来立威。

要是义军来上一团人马,乘民船前来夺城,自己还有生路吗?

泗州军平日操练的慵懒,由此可见,安平杀死城门的兵丁了,泗州军还不知不觉。

“堵!堵死运河!不许楚州方向过一艘船!”

令狐禅歇斯底里地尖叫。

山巨野眸子里掠过一丝轻蔑:“使君可曾想过封堵运河的后果吗?为了保证运河畅通,都督不惜派重兵征战,都督府二万精兵,不知道够用不?”

令狐禅失魂落魄地坐下,无力地摆手,将刚才的命令作废。

泗州敢封堵运河,招惹的不止是楚州与扬州,只怕靠运河发财的州、府都会出兵征讨。

还没人能指摘安平利用运河兴兵,因为,始作俑者是泗州支持的尧鹰,他是从运河逃回泗州的。

“越王不能压制一下楚州吗?”令狐禅喃喃自语。

这话就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了,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扬州都督府要压制义军,又何必等到现在?

山巨野淡定地吃了一口茶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玉器不跟瓦砾碰,使君明白吧?”

又不是泗州地盘上有义军,那么心急火燎地掺和干嘛呢?

惹火了安平,难受了吧?

义军是没法一次性吞并泗州,可要令狐禅难受,办法还是很多的。

令狐禅发了许久的呆,眼里突然现出一点希望:“山参军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山巨野呵呵一笑:“下官没有办法,使君才有办法。”

令狐禅听懂了这句话。

割肉吧,谁让自己犯贱,非要去招惹一群疯子?

山巨野代义军开出了条件:“兵甲、车弩、炮车、牛马、尧鹰。”

“对了,令郎领军增援临淮县,义军左果毅都尉刁得意率乙团拦截,校尉盘孝忠率盐团绕洪泽湖合围,留给令狐密的时间不多了。”

打硬仗盐团指定不行,夹击、合围这种落井下石的事,盐团比谁都熟练。

令狐禅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前三样犯禁,牛马心疼,交尧鹰坏名声。

山巨野掺杂了私货,车弩、炮车是因为安平以礼相待,他才特意点出来的。

令狐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郎令狐密的安危,更加让他揪心。

他已经老了,大郎正在冉冉上升的时期,很快能成为令狐氏的顶梁柱,不容有失。

山巨野不紧不慢地啜着茶汤,等候令狐禅的回答。

对于扬州都督府而言,只要保证了运河的畅通,泗州跟楚州爱打不打,其实都无所谓。

山巨野之所以愿意调解,因为他善。

“除了尧鹰,其他的,本官设法送到交界处。”咬牙之后,令狐禅下了决心。“尧鹰跟泗州向来没有太大关系,是海州一直在背后支持,打了败仗后,他回了海州。”

泗州选择纵容尧鹰,原因也很纯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斗过之后令狐禅才发现,自己是卧榻上赤手空拳的人,卧榻之旁酣睡的,是头巨大的熊瞎子!

能保证不被吃掉,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泗州还能拿什么斗?

大郎要尽快转到洛州附近为官,要是能进关中更好!

多年刮地皮所得,大概只够大郎徙官的费用。

丰朝的吏治,那是真的黑,就连令狐禅都快承受不起了,更不要说那些出身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