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公，你帮帮姐姐
李慕洲愣住了，懵懂反问：“看出来什么？”
“胡雪岩厉害啊。”
徐清禳用小手指从牙缝中剔下一丝肉来，看了看又丢回了嘴里，道：
“能陪着他做这种隐秘事的人，必是心腹，眼界怎么会如此之低，又岂会如此没规矩的乱插话。他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那话就是在点你，可不要忘了这份恩情啊。”
李慕洲回想了下周连林刚才的举动，也觉得周连林不对劲，现在听了徐清禳这番点拨，心中才有些恍然。
不过他还是迟疑的说道：“胡大先生应该没存着那份心思吧。”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有如今这偌大的场面，你以为真是靠心善，乐捐好施就能得来的？商场不会比官场干净多少！”
“也是，不过他毕竟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要承。”
李慕洲看着那湿漉漉的石板路，问道，“对了，老道士，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回於潜，还是留在杭州城？”
“既然你把我从牢里捞了出来，我当然是跟着你了，我还欠你一百两银子呢。说起那银子我是真心痛啊，其实五十两就足够足够了。”
“那一百两也是胡大先生出的。要谢你也要谢他。”
“不，没有你，我出不来。这点，老道心中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你还是老道命中的贵人。”
说到这里，徐清禳一脸肃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李慕洲，哪还有一丝猥琐的邋遢道士样。
李慕洲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喊起老道便起身慢慢顺着河坊街走回了吴山驿。
驿站承接着传递公文急件的职责，十二个时辰都是少不得人的。
今天值守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四九，看到李慕洲带着人回来，没等他靠近，便迎上前把李慕洲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你这两日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李慕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高四九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出去送信的事，便说道：
“前日张大人让我送了封急件去孝丰，这不，刚回来。”
高四九朝两边看了看，压在嗓子说道：“你别瞒我，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因为陈黄氏的事，李慕洲不是很喜欢这个高四九，于是随口答道：
“没有？高头你怎么这么问。”
“昨天有人来找阿草，那人我认识，是杭州府的牢子。后来阿草拿了床被子跟着他就出门了，我看得真真的，她眼睛都发红了。要不是你出事，她怎会这般模样。”
说到这儿，他又把李慕洲往墙边拉了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李慕洲手上，说道，
“这里是我和朱贵还有几位兄弟凑的一些钱，你赶紧走。往南走，北面闹长毛呢，听说挖人心肝下酒。”
李慕洲心头一热，道：“我真是去孝丰驿送信了，欸，对了，高头，打听一句，那人来找阿草的时候，张大人可曾看到？”
“没，这贼胚，那些老爷太太来的时候，就属他最勤快，今天一天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在哪个婊子被窝里快活呢，玛德，也不怕把身子淘空了。呸！贱胎！”
高四九啐了一口，又问道，“你真没事？”
“真没事，高头您先忙，我回去睡了。”
“等等，把钱还我。”
高四九从李慕洲手中拿过钱袋，又朝徐清禳看了眼，问道，“你送信怎么还带了个老道回来？”
“那是我舅舅，姓徐，暂且在我这边住段时间，你就喊他徐道人吧。”
说完，李慕洲便领着徐清禳走进了驿站，高四九看着两人，挠了挠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徐道人？舅舅？你娘不是姓章嘛。”
到了自己屋后，徐清禳也不挑，用几张板凳一拼就做成了张床，没一会就鼾声如雷了。
李慕洲斜躺在床上，却一点也没被那震天响的鼾声影响，皱着眉想着这两天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来。
如果自己没有把那袋米送回去，就不会遇到胡雪岩。
没遇到他，自己就不能从牢里脱困，也不会捞出徐老道。
不捞出徐老道，他也不会给自己送上神助攻，去说服钱惠农。
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
难道，这就是因果？
想着想着，李慕洲抵抗不住睡意，头一歪，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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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您喝茶，这是采芝斋有名的云片糕，就着茶喝那味道最好了，还有，这个桂花糕啊甜甜糯的，你尝尝。”
李慕洲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苏草儿在说话，他努力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
嗯，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且看天光，现在已经是上午了。
他朝外屋看去，只见苏草儿正坐在凳子上，献宝一样的为徐清禳介绍着各色糕点。
“阿草，你回来了?我还想着今天去胡大先生家接你呢。”
苏草儿见李慕洲醒了，转头说道：“你醒了？我又不是那娇小姐，有手有脚的，要你接干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那姐姐家虽然好，毕竟姓胡不姓李，你回来了，我当然也要回来。
姐姐？
李慕洲懵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胡雪岩的便宜小舅子，干笑了两声，走到外屋，在一堆点心中选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含糊说道：
“你还真当真了？人家高门大户的，你攀的上吗？”
“那姐姐可是好人。对我可好了，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她让人送来的。还有一些是老夫人给我的。你看，我这发簪好不好看。”
说着，苏草儿把头一偏，一根金簪子正明晃晃插在她后脑的发髻上。
“好看，就是这东西太扎眼了。”
“我知道。咱小门小户的，戴这种东西就是惹祸，我也就是在你面前给你看看，看完我就收起来嘛。”
说着，苏草儿就拔下金簪，收到了一个小盒子里，李慕洲偷偷的瞄了眼，除了金簪，里面貌似还有些手镯耳环之类的。
看来胡家这三夫人待苏草儿的确不错。
苏草儿瞄了李慕洲一眼，把屁股挪到他边上，柔声说道：
“相公，你聪明，帮帮姐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