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将军
“喂!你要干什么?”李纯一把抓住景庭,把她甩到地上“说你呢,听不见吗,你是想投湖嘛!”
“我的钗,你给我滚开!”景庭向眼前这个碍事的混蛋大喊,随后一个猛子扎湖中,李纯楞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刻钟之后,两个人狼狈的上了岸,她们全身湿透的相对无言了片刻,景庭突然站了起来,吓的李纯往后退了一下,而后只见景庭郑重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才记得阁下大恩,日后定当全力相报。”
说完景庭转身就要走,少年一愣之后随即一把拉住了景庭“喂,你还要干什么去?”
“阁下放心,某人只是累了,想回去,不会想不开。”李纯听了这话才慢慢放开了手。
就当景庭转身,临走之时,便听见李纯说道“在下不知道那钗是何人所赠,但只想告诉你,只要你还记得,他就永远都在,思念不在那些物件上,那个人也不会希望姑娘因为这些身外之物,有任何闪失。”
景庭短暂的愣了一秒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因为她知道,一但回头,眼泪就再也憋不回去了。
景庭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每年中元节,她都会来河岸放灯,思念故去的父君。
景庭其实对她的父君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在他的记忆里父君夫是个半疯,糊涂时差点掐死过她,清醒时却也给予过她温暖。
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和景庭说保护好自己,要好好的不要争夺那至尊之位,要景庭一定要记住。
说来也可笑,以她现在的地位,哪有争夺的资格,不过每当这个时候懂事的景庭都会安慰父君说她知道了,因为她知道唠叨是父君唯一能表达父爱的方式。
就这样景庭在王宫不起眼的角落慢慢长大,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可怜的小皇女,被一个疯癫的父君和一个忠诚的嬷嬷带大,其实在父君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他都尽量给予景庭温暖,父君喜欢画山水,他会在自己状态好的时候握着景庭的手教他画画。
由于母皇的冷落,宫人也是十分怠慢她们,在吃穿用度甚至比不上宫里受宠的奴婢,但是父君总能用为数不多的食材,给景庭拿出一些小吃食,有时是沾了花蜜的窝头,有时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蜜饯。景庭知道这是父君能做到的全部宠爱,每次父君献宝一样偷偷拿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景庭都会很开心的吃掉,就这样她一天天的长大,长成了一个外表懦弱实则坚韧的性格。
直到有一天景庭下课回宫看见的是一张白布盖着的父君,她甚至都没有看见他最后一眼,就被宫人匆匆抬走。
他记得上课之前父亲君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还在反复确认让景庭不要夺位,景庭像往常一样哄完了他吃了药睡下,没想到却成了最后一眼。
因为景庭的父君是自戕,自戕在宫中是大罪,母皇虽未追究也未牵连,但是父君的名字从那以后就成为了宫中禁忌。
景庭要祭奠父君也只能偷偷的在没人的地方烧些纸钱。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有一次被要偷溜出去玩耍的景荣,不小心撞见,景庭很是慌张,差点叫了出来,却被景荣一把捂住嘴,拖到了角落。
后来景荣问出了事情的原委,景庭以为自己完了,谁知她略一犹豫,便带着景庭,拿着顺来的腰牌出了宫,带到了民间放灯祭祀的河岸。
那天姐妹二人,哪儿也没去,景荣就在那里坐着,陪着景庭放灯,陪了整整一个时辰。虽然回宫后被母皇发现,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但这件事就成了姐妹之间的默契,谁也没再提过那天她们到底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也是从那天起景庭和景荣之间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景庭每年也都会来河边思念父君,然后偷偷溜回宫。
每次景荣都会帮她遮掩,但是时间一久,母皇也开始起疑,哪知她却也是从未问起过,这些年就囫囵过去了。
谁知今年就竟有如此波折,一盏接一盏的灯不是刚飘两步就熄灭就是直接翻倒,景庭越放越心慌,最后不禁拿出了君父的遗物握在手心,安抚自己,告诉自己没事没事都是巧合,正当她要把钗放回袖袋时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出现狠狠的撞了景庭,景庭一个脱手钗就“咚”的一下掉进了水了,加上几次灯莫名的熄灭,景庭想也没想就要往下跳,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回到宫中的景庭回想刚才的一幕开始难过,嬷嬷进屋的时候看见满身湿透的景庭吓了一跳,紧忙去找干净的衣服,帮景庭烧水擦拭,一边偷偷瞟景庭的神色一边又不敢问的表情全都落在她的眼里。景庭也不愿瞒着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嬷嬷。
嬷嬷也是着实被景庭这一天的经历吓到了,后来问景庭知道相救的是何人吗?嬷嬷想去当面谢谢她。
景庭笑了笑,说“嬷嬷放心,我自会感谢。”嬷嬷知道景庭的性格,说到就会做到于是就没再追问。
再次遇到李纯是几天之后的一天,宫中举行宴会,李纯身为嫡子被邀参加,李纯的弟弟被忠永伯的女儿娶走,素来过得不好,但是弟弟懂事从未提及,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却看在眼里,转念一想便知这里边的腌臜,于是她对弟弟说无论何时姐姐都会站在他这边,弟弟只是边摇头笑着应下,李纯看在眼里满是心疼但又无能为力。
而此次李纯的弟媳也被受邀之列,席间对异族献舞少年评头论足,言语间游刃有余,想来平日里也是流连花丛之辈,李纯越听越气,正要站起来质问对方时,却被母亲一把按住,李纯气不过,又无法当众落母亲面子,只能找个借口出来透气。
哪知刚行至太清宫时,便遇到二皇女正借着酒劲儿,欺负一名宫人。
李纯一肚子火现在怎么也收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助纣为虐的安郡王世女的手放走了宫人,二皇女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打断了兴致,一时间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
抬头一看是,李纯,于是说道“呦!我以为谁这么不长眼,这不是咱们的少年将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