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旁门左道(求收藏求追读)
“旁门。”
姜砚默念着这个词语,心中暗自称奇。他只知道这方世界有各种道统,没想到各道统之下还有旁门左道。
另一个念头旋即浮现:“不知道儒道有没有旁门。”
只是现在不是探听这些的时候。
姜砚微微一笑,将语速放缓,沉沉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
他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儒家的知行合一,只能影响人,那么他只要编排一句合宜的话,最少能让王捕头和任师爷意识到,对方非人。”
“第二,这片空间的逼格似乎很高,似乎是借用了三圣的位格。”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姜砚心中浮现。
“知行合一”的本质,应该是借用了“圣人”的位格。
因为只能说圣人说过的话,并且还不能太长,使用次数也有限制。
一天最多三次。
那么,如果自己在这片空间里写一句话呢?
念头纷呈间,姜砚以指为笔,徐徐在面前的石桌上勾勒起来。
因为这片空间似乎会随着他的意识产生变化,因此,写字并不需要以真正的纸笔为媒。
少顷,他才又开口道:
“等一下,我就会放你出去。”
宫梦璃眸子一亮,顿时在心底升起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外边的狼妖有些棘手。
但显然,身处这里的压迫感更强。
毕竟,对方可是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老东西…
炼化自己,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心中的大石落下。
本能地摇起了尾巴。
一个…两个?
只见美貌女妖的背后,突兀地冒出了两只尾巴。
一只呈白色,柔软蓬松,毛茸茸的。
向左又向右,一摆又一摆。
另一只却有些虚幻,流淌着淡淡的红芒,似乎不是血肉所化。
对狐狸来说,尾巴便如同闺中子女的脚,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
想到此处,宫梦璃的俏脸不由一红。
忙开口解释道:“我有些许上古天狐血脉,侥幸修出一条幻尾,因此才能施展幻术。”
姜砚闻言,下意识又瞥了一眼那条虚幻的尾巴。
“难怪她的幻术如此逼真。”
此时,他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这片空间会随着自己的念头产生种种变化。
那么想要脱离此处,应当也是同理。
姜砚正欲轻扣桌子,念头一转,又想起一件事。
于是,他微微皱眉,望向老老实实陷在椅子里的宫梦璃,沉声道:
“出去以后,我该如何取信你?”
既然对方有大妖血脉,虽然自己暂时震慑了她,但此一时彼一时,仍有些放不下心。
宫梦璃委屈地抬起头,尾巴没精打采地耸搭着,小声道:
“咱们可以定下法契。”
“至于法契的内容。”宫梦璃轻咬银牙,在古时,这东西名为法契,实际就是卖身契。
姜砚微微皱眉,反问道:“只需约定你我相互支持,不生二心,还要什么?”
宫梦璃愣了愣神,然后又徐徐点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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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涌入耳中,坠落感包裹了整个身体。
橘黄色的火光跃动,在紧闭的眼皮上跳舞。
恍惚错落,宛如一幅上古时的狩猎涂鸦。
姜砚缓缓睁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
侧耳去听,雨未停,风未歇,一切如常。
目光向前一瞥。
王捕头依旧紧绷着脸,坐在角落里,横刀在膝,低头沉思。
恍如一个思想者。
任师爷手中的书没有翻页。
狼妖化成的军汉仍然裹着披风,闭目养神。
自己感觉在这片空间中滞留了许久,可现实里似乎没过去太久。
两处地方的时间流速似有差异。
压下思绪,姜砚默默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宫梦璃。
露出一个“依计行事”的眼神。
小狐妖乖巧颔首,端坐在原地,屈指一弹,一道烟气蓦地升起。
烟气气质如白玉,仿佛日头照在云霞上,微微泛着慌忙,陡直向上,在破庙顶部积郁翻腾。
紧接着,一声高亢的“狼嚎”声震四野。
此时,幻术解除,她的身形连带着身后的三圣像一齐消失不见。
随着狼嚎声播散开来,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睁开双眼。
仿佛一块顽石被投入平静的池塘,将一具具歪斜的身子掀起。
一阵熙攘。
“它来了!”莫名的恐惧感涌上捕快们心头。
王捕头面色沉静,环顾四周,低低地道:“都给我清醒点。”
任师爷则将手中的书放下,一团和气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薄霜。
“瞎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不安。
但旋即有人宽慰道:“头儿,或许只是一只普通的狼。”
王捕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眼见第一步完成,姜砚做出浑不在意的样子,不慌不忙向火堆里添了把柴,出声道:
“诸位,长夜漫漫,不如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王捕头和任师爷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如今最好的选择还是挨到雨过天明。何况对方本就是无关人等。
讲故事好像也不是什么禁忌之事,于是两人颇为默契地选择了默许。
姜砚向墙上一靠,保持了一个簸坐的姿势,开口就是那一句:
“十年煮酒意未平,夜雨潇潇到平明。”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堂木,只叫众人都支棱起耳朵,细细听着。
他讲的正是话本上的故事。
《夜雨平明》。
“话说那李道人修道有成,便想着以游历为名,下山闯闯。”
“才到了山下,便看到一干青皮将一少女团团围住…”
“一顿拳打脚踢,救出这名大家闺秀。可不承想,李道人并不是英姿飒爽之辈,反而有点小胖。”
“将大家闺秀搂在怀里,被人告了一桩非礼之罪。”
“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好似一段正剧忽然变成了喜剧,顿时惹得周围人哄笑不已。
纵使气氛紧张,此时也被冲缓了几分。
就连任师爷都扯起了嘴角。
这时。
一道温和均平的声音响起。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张开了嘴,喃喃说道:
“十年煮酒意未平,夜雨潇潇到平明。”
除了角落里那名铁塔一般的校尉。
说出这句圣人言的自然是姜砚。
他冷冷看了一眼裹着斗篷的汉子。
恰巧对方也微微抬眼,射过来一道寒芒。
王捕头毕竟是久经世故的,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姜砚的用意。
右手握紧刀柄,指节发白,缓缓站起身来。
锐利的目光洒落一圈。
最后落在军汉脸上。
“你怎么没受影响?”王捕头开口。
“我有护身法器。”军汉冷哼一声,又将微睁的眼眸合上。
话音未落,书生的声音复又在耳畔响起。
“君子待人以诚。”
这道声音不同刚才,更为宏大、威严、缥缈。
带着如山的威压,沉沉砸落下来。
军汉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豁然睁开双眸。
黄褐色的竖瞳冷冷一瞥。
嘴里不受控制吐出一句话来:“我是妖!”
下一息,惊呼声、吵杂声、抽刀声、衣服摩挲声同时响起。
混作一团,将整间破庙搅成一锅沸水。
短暂的错愕后,军汉嘴角挂起冷笑,长身而起。
毫无征兆地,他爆喝一声,两个砂锅大的拳头一齐砸向姜砚。
破风之声骤起,须臾已到面前,眼看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