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色指南针
艾尔修和库尔萨立即上前扶住阿却尔纳，但是店长小姐只是摆摆手，即使脸色发青，但并未影响她的镇定。
“只是生理反应而已……一般来说，想到那种场景都只会想吐吧……艾尔修你刚刚苏醒时不就吐出来了吗，放心，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生理反应。”
不过那样子就像是在劝说自己一样。
当时在阿却尔纳小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尔修心中这样想道，却不敢问出口，他心中已然有了一副尸山血海的场面。
现在他只想知道她任由赫德谢尔离开的理由。
“既然这么难受，那直接将赫德谢尔留下不好吗……就算不是以武力的方式……只是口头上解开……”
阿却尔纳没等艾尔修说完就心情很不好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我能接受的人，就是这样，别再问了。”
“人和人之间真存在误会的话，早就解开了，不过是双方都迈不过那道坎而已，和解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看来你醒来需要填补的空洞还很多啊……对于生存在这个基姆勒里的人们，你还有许多需要了解的部分。”
最后的话题又落到了艾尔修的头上。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一次阿却尔纳罕见地没有看出艾尔修脸上如此明显的表情。
很快，阿却尔纳调整好状态，走回那个深坑面前。
经过阿却尔纳的话，艾尔修也大概能感受到坑中翻涌的魔力。
而似乎是受到那魔力的影响，水洼里的影子液体发出了生物般的信号，颇感不适地扭动着，连带着在一边无助饮着它的地龙也吓得向后跳了几步。
好吧，这下不知道到底是受不了什么了。
“它呢……维持原判？”
当然是指的带走作为坐骑一事，艾尔修觉得自己和那地龙的相性还挺好的，特别是在一些事的默契上。
“随你，不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那只家伙的，你也注意到了吧，那水坑中的东西活性化到了能目视到开始活动的程度。”
“它不是茉伊拉的造物，是另一个魔女下属的东西。”
“另一位……等等，不会是……”
那剧场中的武士，将整个剧场影子当做畅游之海的家伙。
如果是亚尔曼在场的话，一定能确认吧，库尔萨不精于魔力，而艾尔修在当时则也没有这个概念。
在那时快要把舞台当做船只掀翻，借此将作为人质的“篝火”救出的阴影海洋。
液态化的影子，何其相像的概念。
甚至连其中的鱼群在这次都准备好了。
“这么来说简直就像当时剧场那位的魔法，不过是经过强化的版本，她也只是被‘击退’而已吗？”
“听你这么一说……”
阿却尔纳回忆着当时远程观战的情况，虽然与当时的魔力痕迹大相径庭，不过也归功于魔女在事态变化之后对属下的调整以及茉伊拉的介入吧。
“嗯，如果排除最后没有见面的家伙的话，我想可能性只剩下她了。”
“这家伙准备干什么！”
库尔萨低头一躲，地龙擦着她的脑袋跳了上来，莫名有些喜感的地龙摇晃着尾巴走到艾尔修面前。
拦住气急败坏。
“让开，这家伙，因为它主人走了拿我撒气吗！唔唔……”
阿却尔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能量棒塞进了她的口中，看上去是背上的包中，不过动作熟练地不像样子。
艾尔修瞟了一眼另一边，耸耸肩看向地龙。
“怎么了，是有什么想要给我说吗？”
用了说这个单词，但艾尔修并不觉得它会口吐人言。
铛。
一个梭形的片状物从地龙的口中掉到地面，如形状一般，正是像梭子样子的东西，看上去花纹有些华丽，不过从中线开始，拦腰分成灰黑两边双色。
“这是？”
邀功的地龙难掩激动，一个劲地摇晃着尾巴，就连暴露在外的某些齿轮部分也出现转速加快的情况，以这家伙的智能来说，只怕不是小狗叼回树枝这种简单的事。
“给我看看？”
“请便。”
地龙再次转向阿却尔纳一边，摇晃着尾巴期待着夸奖。
“这是……刚才喝下去的影子液体吗？几乎把那里面所有稀薄的魔力全聚集在一起，形成了这一‘结晶’，看这个形状，唔……”
阿却尔纳摊开手任由梭子躺在掌心，接着尝试注入魔力。
——梭子悬浮了起来，并晃晃悠悠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指南针？”
“居然活性化到这个地步吗？大概是利用魔力流向代替磁力指引什么的存在，又因为活性化没高到某个程度，只能以零件的方式现世，那个家伙，削弱了很多不假，但改造物依旧有这个水平吗？”
“那个家伙”当然是指的赫德谢尔，接着她仿佛是再次确认了什么，拍了拍地龙的脑袋，地龙恭维地蹭了蹭。
“做得好，你和我以前见到的混蛋不一样，你是好孩子。”
轻易说出了肯定的话语，哄小孩的阿却尔纳再次上线。
地龙齿轮咔哒咔哒地快速转了几转，用脑袋顶了顶艾尔修。
“好好，知道了，好孩子，这次多亏你了，要是改改你一高兴就喜欢拱我背的习惯就好了。”
等等，这孩子怎么还在拱着，按理说听得懂自己的话吧，现在倒是装起没灵没智的动物系列了？
地龙还在把艾尔修往坑的边缘挤着，库尔萨本要想向前拉住他，但是阿却尔纳摆了摆手，自己也顺着使魔跳了下去。
“这孩子产出的指南针并非指向某个无用的东西。”
阿却尔纳手掌上的“指南针”纯漆黑的一头指向水洼里的影子液体，此时已经活性化完全，蠕动着拼接成了一块。
真是诡异的几何形状，几乎把深坑的一角用标准的正方形填满。
艾尔修直觉地对这片漆黑的东西产生了一阵抗拒，特别是在看见上面像是黑色烟气般散逸的咏词就更提不起好感了。
随后地龙也跳了下去，库尔萨紧随其后。
没办法，艾尔修也跟着跳回坑中。
“阿却尔纳，现在干什么……这滩黑色到底是有什么好在意的。”
第一时间是想到天上的黑色，随后艾尔修猜想大概是要在对这个东西，采取什么情报调查之类的魔力分析。
仿佛人为制造的沼泽那样，能够轻易将地龙也吞噬下去的黏腻液体散发着黑色，在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微微蠕动着。
再看那指南针正颤动着，好像很急切的样子。
“嗯，跳下去。”
阿却尔纳转头看向艾尔修。
“嗯？”
“跳下去。”
“抱歉，这里是什么魔法使的温泉笑话吗？”
“不是……”
阿却尔纳攥紧黑色指南针，似乎在消解自己又得说明的口舌之怨，
“我的使魔在下面，这不是什么澡堂，而是能通向地下的通道，并且有可能是没有被迷宫明确阻拦的那种。”
“我在寻找临时工坊建设地址的时候走过下面那个通道，从这里能明显感受到空间的连接。”
怕艾尔修还想问问题，阿却尔纳还补充了一句。
“难道……”
“好了！相信我作为使魔使的专业性！”
将黑色指南针一把按进艾尔修怀里，阿却尔纳眼神示意库尔萨。
“哦~”
熟悉的姿势。
艾尔修被库尔萨夹在腋下，像个快递一样带在身上，一跃而下。
“喂！真的不要征求我的同意吗！”
艾尔修大声抗议道，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两秒后，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有一股墨水的气息稍微入侵了鼻腔，再然后是——
坚实的地面。
脚下是绵延向下的宽阔阶梯。虽然昏暗，但是有从不可思议的地方透过来的光线，所以并不到看不清路的情况。
“啊？”
阿却尔纳和地龙紧随其后，慢慢走到夹着艾尔修的库尔萨面前，接着为艾尔修心中疑惑补充道：
“别忘了这些影子液体和从中加工诞生的黑色指南针是藉由谁的魔力产生自我活性的。”
“这虽然是利用那个武士升级后的魔法制造的通路，但是实际上是经过了赫德谢尔介入修改过的术式，包括那地龙在内，只要他本人不强行到现场再次介入，强行写进干掉我们的指令不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啊。”
啧了一声，阿却尔纳升起一个光球，把本来清晰的台阶照亮，顺便了照亮了行李艾尔修的表情。
“每次怎么都会露出你这一副蠢样，明明不差的皮相就这样让你糟蹋了，难道就不能让我多看见一点知性的光芒吗？”
艾尔修对此表示：
“可是我失忆了。”
不知为什么，艾尔修突然想起雪莉的那一句“你果然是空壳啊”，心中莫名刺痛了一下。
但话又说回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
——能这么想，大概也证明他稍微找回，不，重新找到了某些用来填补自己的东西了吧。
“你，艾尔修，偶尔也会挂起一副怀春的表情啊，还要在我手上待多久？僵尸的身体滚下这台阶应该也可以轻松再生吧？喂……”
艾尔修立马从看着他表情莫名不爽起来的库尔萨手上挣脱了下来。
不过就在他想要站稳的时候，脚下一滑。
不用库尔萨扔，也自己滚了下去。
“艾尔修！”
“艾尔修？”
“咔哒咔哒！”
比伸出手更快的地龙挤到前面，追赶起滚落的艾尔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