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绪游离
“亚尔曼，你好狼狈啊……”
爆炸的烟尘和火焰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走到一块以废墟和石块掩盖的晶体上，伸手敲了敲。
“雪莉……”
晶体碎裂，魔法使在一块凸起上支起身体，尴尬地抽抽嘴角，身上怵目惊心的伤口几乎把身体贯穿，不过都被晶体暂时填补，模糊能看见一些血肉模糊的痕迹。
“要不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现在我才难得来找你骨灰呢，一遇到这种东西就忘我到这种地步，既然知道我们自己人的爆破装置无法伤及你，为什么不提防本来就会来的敌人呢？”
嘴上这么数落着，雪莉拉起亚尔曼，矮上两头的身高让亚尔曼只能弯着身体被她扶着。
两人打开腰后的防护装置，一起步入街道上的僵尸之间。
……
“你说那人还没死？”
营地里，艾尔修听到阿却尔纳的话，眼皮一跳。
“是的，魔法使的炸药通常都会选择有利于自身魔法的，既然他们敢使用，那么我认为他们就一定能正面抗击爆炸的能力。”
阿却尔纳抱着库尔萨的武器，躺在一只躺椅上，竖起一根手指，焦枯树枝一般的指节有气无力地晃了晃。
“不，我是说他被那个人砍了一刀，身体都快分离了居然还没死吗？”
艾尔修见过那血液四溅的场景，就算这样居然也没死透吗……今天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感慨魔法真是个好东西了。
“唔，魔法使很多保命的手段啦，能来这里的魔法使都比一般人厉害许多的，”
对着一盘炖肉大嚼特嚼的库尔萨用叉子不甚认同地指着艾尔修，
“那个魔女的手下就那么砍一刀，肯定不会直接死掉的，这个魔女的领地里，看来所有家伙的个性都被扭曲了，哎，居然连这种常识都记不得了。”
听到这个消息，艾尔修后仰躺在靠背上，视线越过遮阳伞的边缘，看向并不需要遮阳的阴天。
天台上已经支起炉灶，据阿却尔纳说，这里被改造成了临时工坊，不仅能防护季风期的污染魔力，而且从外面也是观察不到这里的，除非进行饱和式打击，不然没有转移的必要，魔女既然迟迟不出现，那证明就算感知到他们，大概也是选择忽视了。
况且她们搭建的真正据点还在更隐蔽的地方，不用担心这里，真到了那种时候，放心撤退就是。
所以为什么画风变成像是在天台聚餐的午后啊……仍旧警惕着周围动静的艾尔修闭起眼睛，回想起一个小时前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什么吗？”
这声音中并无恶意，但艾尔修还是为之一震。
又是这个问题……
如同当时的魔法使一样，面前这个人也在询问有关自己记忆的问题。
“从这个样子清醒”这件事仿佛牵动着在场人的思绪，就连那个叫库尔萨的人也专门把他从剧场里带出来。
实在是想不通。
况且就算自己想要吐露情报，脑袋里也空空如也，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穿越的事交代出来吗？
听剧场里想绑架他的那个魔法使的意思，这里还存在能探知记忆的魔法，如果不如实吐露的话，记忆会被深挖出来吗？
“不过……说起来这是为什么……”
艾尔修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在连续两次被问及“记忆”时触发了，
“我为什么会叫‘艾尔修’这种名字……”
不对不对不对。
想起这点以后，脑海内烦躁的情绪翻涌起来。
尽管能记起穿越本身这个事实，也具有从前世界的知识，却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姓名和经历。
反倒是有关这边的情报，除开“艾尔修”的个人信息像是烙铁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以外，一点也不给人剩下其他的常识。
就像有人是在将如今的身份强加给自己似的。
爆炸的余波过去，艾尔修仍旧趴在地上，和刚刚醒来时的混乱不同，他感觉现在的胃里完全没有可以吐出来的东西了。
与之相反的，他感觉胸口什么已经填满的东西正在流失。
“看来黄金魔女的魔法已经把他的脑袋搞坏了，”
阿却尔纳还在坚持询问，行动派的库尔萨走到艾尔修身后，把艾尔修的拎起来坐到椅子上，
“我从最简单的开始问你。”
把手中的武器扔给阿却尔纳，库尔萨面朝艾尔修蹲下。
“你叫什么名字？”
真高啊。
就算是蹲下来也可以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平视。
“艾尔修。”
“还记得自己出身哪个区吗？”
那根蓝色的角是什么……难道也是魔法的产物吗？感觉像是工艺品。
艾尔修感觉自己的注意力正在游离。
“不记得……”
“是吗？那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去参与黄金魔女的手术吗？”
额，眼前开始发黑了，什么黄金魔女……不对，我不是在剧场吗？那张票是谁给我的来着，不行，得回去才行……
“嗯？”
“艾尔修……喂，艾尔修！”
艾尔修记得自己脑袋里似乎有额外的记忆，还有人在说些什么，不过那貌似并不重要。
“观众”，是的……他是观众来着。
——啪！
响亮的一耳光。
红印浮现，虚浮在肉体上的刺痛渐渐让他回神。
“咳咳……”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当艾尔修回神之时，只感觉好像重新坐回了椅子，但实际上身体却和几十秒之前一样毫无动作。
只有脸上的疼痛还在提醒着他好像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回过神了吗？”
库尔萨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艾尔修，尽管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艾尔修已经察觉到是那一记耳光让自己脱离了“某种危险”。
朦胧但是致命的危险，以至于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嗯……刚才是怎么了，我为什么感觉自己想要回到剧场？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脑袋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尔修急切地询问到，那情况实在有些诡异，简直就像他是死前灵魂回归天际了一样。
“是黄金魔女的魔法吧。”
阿却尔纳躺在躺椅上，怀中抱着库尔萨的银色箱子，一脸颓丧地说道，似乎在艾尔修出现问题的时候她的精力莫名流失干净了，
“另一个组那个魔法使应该给你絮絮叨叨地说过了，你是所谓'黄金魔女'制造的僵尸，是褪去所有的动力，只听命于心中唯一指令的人偶。”
“简单地说，你的脑袋确实被那魔法搞坏了，刚才的情况是你快要回到僵尸状态的表现，如果没有外部刺激，没有属于自己急切想做的事，你就会重新变回‘僵尸’。”
“意思是我需要一个目标吗？”
艾尔修还沉浸在刚才的体验里，不算难受，身体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真是可怕……
“是的，你暂时就这么理解吧。”
阿却尔纳扭动身子到一个更舒服的角度，接着问道，
“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
有关自我的记忆被删除，要说真有什么想做的，可能就是搞清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如果你不尽快找到下一个目标的话，我不能保证库尔萨的巴掌还能救活你，到时候我们也没有带着你的必要了，直接交给协会……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知道协会的什么了，等下我会一起说明的，正好让你集中精力思考。”
“总之，你刚才能正常说话是由于剧场里那个魔法使和魔女的下属带给你了强烈的刺激，现在我们这个天台不能给予你更多的刺激，只能由你自己定下想要的目标。”
“保持思考吧，艾尔修。”
这一段话将艾尔修本来混乱的思考拉入了手动挡，那种飘忽的感觉再次袭来，没有犹豫，他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回神。
“咕……”
此刻，某人的消化器官发出了鸣叫。
艾尔修和阿却尔纳看向库尔萨，一时间，天台的气氛陷入了某种默契的沉默。
“要不吃饭吧？”
难以忍受这种沉默，库尔萨瞟向阿却尔纳。
“复议，箱子里有速食料理包，扔到炉子里吧。”
“艾尔修动手，我不会给说明书的。”
有关阿却尔纳的补充，显然库尔萨也是一脸认同。
“所以做饭，也是保持理智不被清空的一环？”
“是的。”
毫不留情的回答，而库尔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炉子搬了出来。
面对造型诡异的便携炉子，艾尔修向阿却尔纳投出求助的眼神，回应他的是对视里冰冷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