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空袭
钟楼消失，迷宫的通道也已经打通，但地上的影子液体仍未完全消失，被艾尔修蒸发成水洼后，墨水的气味没有散去的迹象。
平整些的地面上，库尔萨的箱子不是像平时那样弹出武器模组，而是完全打开，里面各种带有魔法术式的匣子摆放在相应的弹出位置上，最中心则是魔力核心和供阿却尔纳的调整的装置。
“库尔萨，握紧箱子。”
茉伊拉的陷阱消失以后库尔萨身上的魔法也没有解除，阿却尔纳正将武器箱作为媒介，紧急分解部分魔法。
“知觉消失的症状恐怕只是前兆，如果没有你身上的魔法术式加持，只怕现在半个身体都已经烂掉了，正常人不像艾尔修那样可以直接利用魔力再生，我不清楚这样做到底会起到多大作用，总之我会尽可能试试。”
阿却尔纳的魔力注入箱子的核心，武器箱本就作为库尔萨魔力器官补强的器械存在，调整箱子的魔力术式也意味着调整相连的库尔萨。
只是初次尝试，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库尔萨只有肩颈上的黑色魔力消退，手臂和腹部，甚至是大腿上石化的部分没有解除的迹象。
“尽管知道大概原理，但还是没办法将诅咒去掉吗……”
比想象中更加麻烦的性能，那射水鱼的攻击理应是直接利用这些影子液体才对，赫德谢尔也确认过茉伊拉这次的魔法中并没有类似的功能。怎么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性质。
此时，艾尔修蹲在水洼旁边，里面的液体还散发着独属于它的气味。
黑色的液体……
除开在度假村那时从花瓶中膨胀的黑泥，艾尔修思索起到底还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地龙走过来，慢条斯理地喝着水洼中的影子液体。
注意到艾尔修思索的样子，组成地龙的齿轮咔哒咔哒改变了转速。
艾尔修站起来拍拍它的脑袋，赫德谢尔身边被机械马占领，现在没去处的地龙只有来他这里，毕竟哈伦怀里还在把玩着他手铠变成的猫。
地龙甩甩尾巴，把艾尔修推向阿却尔纳那边。
“阿却尔纳，我能试试吗？”
被地龙拱着背的艾尔修蹲到阿却尔纳身边。
“用黄金尝试吃掉那部分组成魔法的魔力吗？”
阿却尔纳烦恼地转转手腕，让走过来的艾尔修接过箱子的操作。
“我不确定能否成功，但是魔法的结果已经产生，我能调整的部分也只有还在产生抵抗的部分，你的黄金真的能吃掉应该只有纯粹的魔力构成物。”
“诅咒型的魔法是转化系的分支，结果一般在术式闭环后瞬间产生，其结果也是以施法对象本身组成。”
“如果你能吃掉剩下残留的魔力，也能延缓一些进程，从库尔萨术式周围开始处理。”
“拜托你了。”
库尔萨淡淡一笑。
艾尔修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用吃掉魔力的方式作为治疗手段，原理上来说还真是乱来。
不过至少能帮上一点忙。
“好，我开始了。”
库尔萨的淡然给了艾尔修操纵的底气，细小的黄金一点点覆盖在箱子的魔力核心上，接着从库尔萨的手臂攀附而上，能感受到剩余的魔力在被他吸收，但已经形成的结果他的黄金没有胃口吃下。
术式几乎遍布库尔萨的身体各处，为了代替魔力器官而进行的高强度手术令她的身体获得了异常的强度，同时也加快了躯体使用的劳损。
黄金小心缠绕上植入术式的素材，那影子液体明明没有什么有营养的魔力，但是接触到人时却让本身细微的魔力钢针般扎根。
“状态要好些了……能感觉到魔法缺少与植入术式对抗的魔力，至少不会再恶化了……艾尔修，做得好。”
阿却尔纳将手放上魔力核心，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之后的，可能要远离战场再处置了。”
“没问题，没有知觉并不影响什么，说不定不是坏事啦，放心吧。”
库尔萨狠掐一把自己的小臂，没有任何知觉，只是一些黑炭般的碎屑落下来。
说起来，阿却尔纳的手也是有异常的情况，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没有影响到平常战斗的生活。
虽然是心里所想，但艾尔修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阿却尔纳的手。
阿却尔纳手指弯曲扣拢，弹在艾尔修额头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失礼啊……以后有时间会讲给你听的，不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伤疤，以后这种事不要一点也不掩饰地露在表情上。”
“好……”
好痛，居然用了魔力吗，连那维持义肢外壳的魔法都没解除。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去呢，重新找车吗？”
场地里连车的残骸都没留下，艾尔修悻悻转过头就看见地龙似有所感，一下子把头顶在他的胯下，将他人从龙脖子上一路滑到背上，随后站起来摇摇尾巴。
齿轮咔哒作响，听得艾尔修有点PTSD。
“要不你就骑着这个吧，我想迷宫中的事情茉伊拉那边应该没时间插手了，不在一个交通工具上也不成问题，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头顶上那个教堂准备做什么。”
“魔女既然不在上面结茧，那为什么还要在上面构筑一个那么大的结构。”
听着阿却尔纳的话，艾尔修想起了和卡戎交流过的问题。
这次的燃烧魔女被塞进来了太多外部干扰，现在看来就连用来分蛋糕的刀都出现了派系。
这就是委托人不在意其中的雇佣者互相攻击的原因吗。
就是在魔法存在的社会也避免不了这种局面吗……还是该说正因为有魔法这种无视之前所有科技基础的事物，才更容易变得如此扭曲。
“阿却尔纳，完成这个委托以后，在回到我的住所后，我还能继续跟着你的事务所工作吗。”
“当然，你可是魔女重要的财产吧，为什么问这个？你对我的目的倒是完全没有戒心啊。”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艾尔修感觉在获得一个非人的身体之后，正在找回某种感觉，这么说或许是很矫情，不过比起刚开始那种感觉，他似乎在渐渐融入这种生活。
怎么说呢……或许是对魔法本身就具有期待，所以才欣然接受的，也不知道这份感觉是好是坏。
“嗯，总觉得阿却尔纳你八成不是坏人？况且我喜欢叫大姐姐店长之类的……”
总之，有种很复杂的情感，但先开头，是想要期待作为魔法使接下来的生活。
“你是不是把很奇怪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没眼看，阿却尔纳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天空风暴团开始出现异动。
有东西将风暴团挣散了，似乎是一瞬间调用了极大的魔力，将压迫在周围风全部驱赶，露出那异形的真身。
——像树一样的黑色羽翼。
浓稠到变为实质滴落的魔力让那些棱形羽毛变得像是裹上了一层液滴。
看上去像是艾尔修刀刃的形态。
而黑色羽翼用膜状的连接体拉住中心一个微小的核心，仿佛是要迫使羽翼昂首一般，周围的丝线和炼金器械单元旋转着，束紧羽翼的两端。
“有什么在汇聚……”
“全员，在那东西的反方向躲到墙边！”
陷阱本身就形成了一个五六米深的巨大壕沟，听到阿却尔纳的话，几人即刻靠墙蹲下，注视着那巨量魔力汇聚的中心。
羽翼上的棱形羽毛全部折射向一个方向，高浓度的魔力使得那片空间偏振般扭曲起来，随着羽毛上反常的光芒一阵阵向着中心汇聚以后。
——一股分开天上阴云的魔力束流射击了城外的目标。
即使是漆黑的魔力颜色也将城区照射得出现异常的闪光，直径与大楼差不多粗细魔力束流从南到北，围绕着女伯爵领划了一个圆。
半透明的魔力屏障以那东西为中心展开，将穹顶变为更为昏暗的墨色。
狂暴的魔力飓风爬过迷宫的高墙，席卷城区，所有大楼的玻璃都遭到震碎，街道上的黄金僵尸们一个接一个地遭到摧毁。
摧毁后的黄金僵尸变为一株株树苗，在地面扎根，渐渐结出墨色的花苞。
重锤敲击在铁砧上的声音随着飓风而来，似要碾碎在场不速之客的魔力器官一样锤在众人耳中。
“魔女的彻底伪装消失，结茧开始了。”
赫德谢尔忽然翻身上马，似有所感的在手臂上的屏幕写下一句话，赤色的全甲仿佛是要抵抗那敲击之声般拨动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