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往日之因，今日之果
已经不需要秦毅说什么，古渺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伤口处侵略性十足的清气。
佛门力量的净涤效果实在过于恐怖，自己的肉身是通过多年邪法生饲而来，可以说没有一个细胞是无辜的。
那慑人心神的正气不但冲进身体中横冲直撞，阻止着身体的修复，还不断破坏着。
玉念珠只有纯粹的佛意，并无半点杀伤力，但面对全身上下都由邪祟构成的古渺反而成了最恐怖的宝器。
佛光混在七伤拳的杀机中疯狂破坏着古渺的身体，让他只能靠灵气堆积把那力量消磨。
最让古渺心寒的是，他以为拖时间等待救援的秦毅，反而借机给他下了个陷阱，每个招式都是奔着搏命来的。
真是莽夫！
而这个莽夫，在古渺被佛意纠缠的当下，既没有修复己身，也没有带着同伴逃跑。
而是一步冲上来，又是一招七伤拳！
古渺已经要疯了，他一直的主张都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利益伙伴，所有的选择都基于利益出发，他也从来都标榜自己是用头脑在攀登高峰。
但结果却是，头脑上自己被实力不济的赵汝峰算计，沦落到现在不人不鬼的地步。
实力上又被一个毛头小子打的还不了手，甚至他自己的伤都不管就和自己纯粹的搏命。
古渺怕了。
但是怕也来不及。
七伤拳已经又一次打在古渺身上，又是一股裹着清光的七伤拳意冲撞进来。
这一次七伤拳又不如上一拳，因为秦毅也不想自己还没杀掉对手先把自己搞死，每一次七伤拳还没打到对手就先把自己痛的要死。
但对于古渺来说，当下最可怕的其实是玉念珠的佛光。
这东西相当于锁死了自己的愈合能力，血肉怪物看起来抗揍，很大成分上就是因为愈合能力。
如今被玉念珠锁住，自己就相当于没有修行的肉猪，任人宰杀。
拼了！
古渺毕竟是少年天才，即使被克制稍落下风，对于局势的判断却也永远没错。
血气长剑再刺。
但秦毅依旧更快，一拳打完根本不停就已经欺身上前。
两人此时贴的太近，古渺手中的长剑在这一刻竟然太长！
一拳又一拳！
古渺只觉得血肉之躯中全是佛门的杀机，佛门历来修的是业力。
自己当年主持驱佛之事，添了太多业障，此时玉念珠的佛意便又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天理报应，因果循环！
血色的人形骤然扭曲，一个肉球凭空出现，扭身就逃。
虽然把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古渺，但面对生死之时，求生的本能还是钻了出来。
但是秦毅不管！
无论你是古渺，还是血肉怪物，谁出来都是七伤拳伺候。
努力控制着七伤拳的力度，让自己受创伤的程度在可控范围，秦毅冷静的一拳又一拳打出。
二十五拳！
肉球在这之间变换过几次样貌，时而是古渺，时而是肉球，但这二十五拳每一拳都被结结实实的吃下。
奄奄一息的古渺跪在地上，即使秦毅现在停手任由自己恢复，光体内积攒的佛意恐怕就足够杀死自己。
而他面前的罪魁祸首秦毅，也并没有好到哪去，他几乎经络全都重创，皮肉绽开，和古渺一样，都是血人。
血人秦毅颤抖着站起身来，丹田几乎干涸，经络满是裂隙，但依旧在努力挤着剩余的灵元，准备给古渺再来一下。
“呵，再来一拳，你也和死了差不多了。”古渺吐着血，却笑出声来。
“你是曾经的天才，我恰好有个问题想问。”秦毅虽然身体剧痛，却也在笑：
“你修行之初，是为了什么呢？”
古渺虚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变强，为了满足父亲的嘱托，为了展露自己的绝世天分...
古渺却发现，自己的记忆空空如也，并不记得父亲，也不记得师父，甚至隐隐约约有过的对手，也都不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是绝世天才，只记得自己的死仇是赵汝峰，只记得和佛门结下了血海深仇...可是其余记忆呢？
所以自己这呵护了十几年苟延残喘的灵魂，也依旧是一抹残魂么？
或许早就该离开这世间了，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似是因为生机断绝，古渺的思绪越发飘散。
秦毅却并不在乎他想什么，他虽然在问古渺，但却只是想自己给出答案：
“活下来、追逐真理、保护亲友一直以来是我的追求。”
“现在又多了一条，那就是不要成为你们这样的人，忘记自己初心的人。”
“一切自你而始，今日自你而终。”
秦毅奋力一拳，轰碎了古渺最后一抹生机。
古渺在死前终于恍然，这就是秦毅与自己搏命的原因，自己和秦毅早就已经被命运牵扯在了一起。
今日之果，了却的是往日之因。
无论如何，今天都只会有一个人活。
意识随着秦毅的一拳彻底消散，身体化作一滩脓血流淌着，深入地面，所有触碰到的植物尽数枯萎。
至此，血手不存。
秦毅却并不能看到这一幕，一拳挥出打在古渺身上之前，胸口就已经爆开一团血雾，带走了秦毅清醒前最后的意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外白虹闪烁，季叶舟终于到了。
手掌从怀中掏了掏，张泰宁寻踪用的灰烬飞腾，化作一条长龙飞舞，直冲土地庙。
落在地上，远远地季叶舟就已经看见了躺着地上的秦毅。
几个闪烁间季叶舟落在秦毅身旁，皱眉打量了一番，他自然看得出来秦毅和人在此处血战过，但看不出来结果。
不过秦毅奄奄一息的话，总归不是败了，否则应该已经被人杀了。
黑影从天上一闪，陆玉倾已经握着破势从天而降，看到秦毅的样子反而是一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季叶舟叹了声，蹲身摸了摸秦毅脉搏，松了口气。
从怀里掏出一瓶金色小瓶，手掌一抹，一颗香气四溢的丹药滚出喂在秦毅嘴里。
“再过一会应该能缓过来。”
陆玉倾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多谢。”
两人盯着秦毅，等待的过程格外难熬。
又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秦毅眼皮颤抖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咧嘴笑笑，却又痛的抽了口气。
但还是张嘴吐出虚弱的声音。
“陆道友，又见面啦。”
陆玉倾冰霜不散的娇美面庞眨了眨眼。
季叶舟站起身把秦毅送到陆玉倾怀里。
“与其想着叙旧，不如想想经脉寸断如何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