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燕赤霞
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
——《聊斋志异·聂小倩》
“路少侠，咱们今晚真的要住在这里么？”
呼啸阴森的妖风刮过宁采臣的脸颊，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不知怎的明明刚刚周围还透着一股夏季的闷热，在他俩跨过兰若寺石碑后，却是阵阵妖风袭来，端的是诡异万分。
“暂且投宿一晚，应该并无什么事。”
路明非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摸向了怀中的玉佩，有股隐隐约约的感觉告诉他，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叮叮当当——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刀剑相击铿锵声。
黑马不安的甩了甩脑袋，焦躁的挥着蹄子叩击着地面，动物远比人要敏感，此时若不是有路明非拽着缰绳，只怕它早就跑的没影了。
“书生，你且帮我拽着缰绳，我去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路明非回身递过缰绳，前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是不好让这书生一起跟去。
“好，好。”
宁采臣接过缰绳，看着路明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四周的妖风不知何时却是停了下来，恍惚中他却是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马兄，看来现在却只有咱俩相伴了。”宁采臣离黑马又靠近了一点，一人一马几乎要贴上。
黑马歪头看向他，却是从鼻孔中喘出两道白气。
残垣破壁间，一道白衣身影闪过……
庭院中，两道人影持剑对峙，目光如炬。
路明非悄悄摸到墙角，定睛仔细看去。
其中一人身穿甲胄黑衣，却是路明非之前茶棚遇见的熟人——剑客夏侯，他臂膀处有一道长剑划过的伤口，所幸伤口不大，流出的鲜血只是染红了他的半个衣袖。
而与他对峙那人，却生得一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其身形虽不算高大，但却自有气质超凡的高人气息。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高人，只看其与夏侯相对却毫发无损便可知晓。
“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也输了七年。”
“不过你倒是挺有恒心，我避到哪里，你就追到哪里。”高人开口缓缓说道，声音雄浑深沉。
“燕赤霞！想不到你不过在兰若寺呆了区区不到半个月，剑却更锋利了！”夏侯持剑相对，冷冷地说道。
“哈哈，我的剑倒是如之前未曾变过，而你却为了天下第一剑的虚名。”
燕赤霞眉头一挑，所说之话却是狠狠扎在了夏侯的心窝处。
“野心太大，锋芒毕露，居心不正！”
“反应在你的剑招上则是用剑神形不定，出剑进而无力。”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对了，你还有个致命的毛病，出剑快而不准。”
“燕赤霞你！！”夏侯听罢却是怒不可遏，“少在这里讲大道理！再吃我一剑！”
刷——
剑光乍现，夏侯手中长剑直直的朝着燕赤霞的咽喉而去，明显是被说急了，一时上头顾不上比武规矩。
铿——
燕赤霞挥剑灵巧地一挑，打在其剑身薄弱处，却是只用了他出剑的四分力不到，便将这一杀招轻松化解。
两人周身此时一阵刀光剑影，金属撞击的铿锵声不绝如缕，周围空气也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
路明非津津有味的看着这比3D武打片还要3D的真人快打，双眼却不由自主地化作了赤金色。
两人的各种出手招式在他眼中分解成数百上千个微小的分解动作，化作一道庞大的信息流却是全部涌进他的大脑。
这些江湖人梦寐以求的需要耗费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熬打，才能练成的绝世剑招身法，却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几秒内便被路明非所“洞察”。
言灵·镜瞳！
咴儿——咴儿——
忽的有马叫声又远及近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人慌忙的脚步声。
路明非双眼回复正常的黑色，从刚刚大脑那种超功率的运作模式中退出，晃了晃因接受太多知识而肿胀的大脑，心中却暗道不好。
只见那宁采臣拼命拽着缰绳却是被黑马拖跑到庭院中，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手。
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却看见两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对准自己的咽喉。
“二位……二位大侠，有话好好说。”
宁采臣左瞥一眼，右暼一眼，看着剑刃上泛着的清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
“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是爱……爱……”
“哼！”夏侯收起剑，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不甘的瞥了眼身侧的燕赤霞，挥一挥衣袖，扭头干脆的走了。
技不如人，他也是不好意思呆在这里继续打下去，最后只会输的更惨，宁采臣的出现倒是也为他解了围。
“深更半夜，你跑到这里做什么？”燕赤霞怒目圆睁，却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剑，怀疑的问道。
“我……我来投宿。”宁采臣结结巴巴的回道。
“就你一人？”燕赤霞眼角余光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某处墙角，却是察觉到此地还有第四人的存在。
“燕大侠久仰久仰！”路明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从刚才藏身偷看的墙角闪身而出。
燕赤霞抽动鼻子嗅了嗅，这二人身上既无妖气也无鬼气，倒是路明非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气。
既然不是食人的妖或鬼，那便就无所谓了。
他收下剑，却是吓唬他俩人道，“此地却是多有鬼魅之事，你俩小子再不快走，我怕是凶多吉少！”
“多谢燕大侠提醒，晚辈却还是有一些防身之术的。”路明非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长刀，先踌躇不定的宁采臣回答道。
燕赤霞上下打量他了一圈，摇了摇头，飞身一跃，嗖的一下消失在庭院屋子的房顶。
“这么厉害！”宁采臣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却没看见他的丝毫踪迹。
路明非则是扫视了一圈四周，眼角深处淡淡金光流转，轻声说道。
“今晚你可小心点，书生，这大胡子没准说的都是真的。”
“啊？！”宁采臣连忙又向路明非身旁退了几步，却是看着每间黑洞洞的屋子都宛若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