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交心之夜
“子乔！帽子戴好。”
张伟把绿帽子扣在吕子乔头上，然后摇着头离开了3602套间。
他接受的冲击也不小，这俩人凑一对，属实有点离谱。
关谷应该不会喜欢美嘉。
迟钝的表达方式就是——假装不知道。
“奇奇怪怪。”
离开3602房间，张伟一出来，就看见林宛瑜，头发上还沾着水珠。
有些失神地回来。
“宛瑜你...”
张伟还想打个招呼，问她接到展博没有，但宛瑜就像没听到一样。
径直进了房间。
“？？？”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张伟还以为她会和展博成双成对的出现，两人的关系能更上一层楼。
挠了挠头，刚打开3601的门，楼梯那又走来一个人。
“展博？你怎么不...”
陆展博也同样的失魂落魄，从张伟旁边擦肩而过，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
“他们俩到底咋了？”
张伟是半点没搞明白，难道在外面，两个人又吵架了？
“算了...”
“关我屁事。”
张伟摇了摇头，再怎么好脾气，也受不了冷落。
“张伟...”
刚准备回屋，吕子乔却出来，同样的失魂落魄。
只不过倒是能交流。
“子乔...”
“我想喝酒，能陪我吗？”
“啊...”
本想拒绝回屋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的张伟。
此刻...
看到吕子乔那可怜模样，怎么也说不出口，似乎这事对他打击不小。
“就在大厅吧！”
下楼坐到无人的消防通道，张伟买了罐装啤酒，递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吕子乔。
碰杯一个后，一起喝了口。
两人都无话，似乎坐在那，思绪却不知逃到何处。
良久后，酒见底，吕子乔才打开话匣子：“张伟我好奇，你为什么，从没生过气？”
“生气？”
张伟思绪抽回。
“你来公寓才一周吧？发生了很多事情，曾小贤轻薄你，陆展博强吻你，你还被胡一菲欺负，怎么我从没见你生气过？”
“呃...”
张伟还以为他会说自己的事情，却反倒提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你觉得呢？”
对于这个问题张伟没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吕子乔，想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要么是个伪君子，要么是个...单纯的受虐狂。”
放到嘴边的啤酒突然变得不香了。
放到脚边...
张伟看向吕子乔，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喜欢，爱情公寓吗？喜欢这里的氛围吗？”
“喜欢...”
吕子乔去过许多地方，跑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地方扎根这么久。
“我也一样，”张伟头抵在墙上，双眼无神，脸上卸下了笑容伪装，“在来到这里前，我是没有朋友的，更没有任何有趣的人生。”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帮了很多孩子，但在离开之后我没有收到过除老院长外的一封信，甚至就连老院长寄来的信都是孤儿院需要资金的求助信。”
“在学校我勤工俭学，除了上课就是在兼职，我榨干了自己每一分钟。”
“毕业后我法考和工作两头忙得团团转，直到来这里前，在律所实习都没有半点私人时间。”
张伟消沉的话也让吕子乔抬起头，仿佛今晚所见的张伟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可你性格很好啊。”
“性格如果不好，那岂不是，连愿意和我说话的人都没了？”
张伟笑了，却笑得，那么无助。
“也许你不是孤儿，会有正常的人生，也会活得跟一菲他们一样。”
“不会...”
张伟再次摇头，这次他的视线，洞悉到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无聊的人生。
上学、读书、毕业、工作...
处在人生的当前阶段，却活得像台按部就班的机器，把希望全部展望在他人口中所谓的未来里。
那个世界的他有个正常家庭，可父母却从未，让他按自己的意愿活过一次。
读书时的任务是学习，除此之外，做任何事情都是错，他成年之前被剥夺了人该有的自由。
上了大学以为得到解脱，可在大学里，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
没有任何亮点，没有才艺样貌。
面对喜欢的女孩只能暗地里看着，因为不懂得交际，知道靠近她也是自取其辱。
窝在寝室里手机玩了四年，也看了四年小说，小说成了他孤寂生活的唯一解脱。
幻想世界救赎了他，但现实早晚会到来。
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父母的压力如期而来，勉强入职的三份工作都活得像个牛马，月薪三千，琐事繁多，还要自愿加班...辞职后备考无望。
去干没有学历要求的体力活，却又得面对更多的讥笑冷眼。
他渐渐成了亲人口中脱不去孔乙己长衫的废材。
同龄人工作结婚，他成了落伍的人。
除了在增长的年纪，人生似乎毫无希望。
渐渐把自己锁到孤僻的世界。
最终选了份能和人交流，却又不需要，和人有太多交流的便利店工作。
渐渐活成一颗螺丝钉，被钉在社会大卡车，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就是他的原本的人生，
“幸运的人一开始就拥有完美的人生，不幸的人即便看起来什么都不缺，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都比不上无依无靠的孤儿。”
“那种没有人交流，一个人跟自己对话，活在封闭世界的日子。”
“对比起充实的现在，我甚至不敢去回忆。”
潦草的人生，似乎也在这，迎来新的开始，他也恐惧着：“子乔。我并不是不会生气，而是不想因为别人的无恶意之举打破现有的生活，我害怕重新回到那个牢笼里。”
吕子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无所有的人，才会珍惜现在。
“或许你可以活出自己，就像一菲一样，你现在的人生允许你那么做。”
光鲜履历的律师，还在筹备着创业，吕子乔认为他有更多的选择。
“我不知道...”
张伟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然后问：“你呢？我听一菲说过，你和美嘉早就分了，为什么刚才会那么难受。”
“我...”
吕子乔低下头，注视手里的酒瓶，似乎他也迷茫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说，各自生活两不相干，但似乎真发现美嘉有依靠的时候。
他的内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
“你还爱她？”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