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认错态度很端正
话已至此，吕弼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劝说什么了。
微微叹息一声，吕弼也是抱拳领命道：“唯！”
随即，吕弼也是终于退下，而一场父子间的交心也随之画上了句号。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吕弼，吕不韦也是喃喃地说道：“雏鹰，终要有飞向天空的一日。”
收回了视线，吕不韦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吕氏春秋》上。
细细摩挲着这本耗费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巨作，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吕不韦知道，想要让这部书和自己的执政理念流传下来，就必须先让它尘封起来。
随即，吕不韦也是将案桌上的《吕氏春秋》小心的放回了木箱之中，又以白帛将那木箱封起来，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欲终取之，必先予之啊。”再度抚摸过这装载着自己一生心血的木箱，吕不韦也是微微地叹息道：“既然要认输，就要认得彻底一些。”
“来人。”再度抬起头，吕不韦已然恢复成了那威严无比的秦国相邦。
“相邦。”老管家第一时间便是出现在了吕不韦的身前。
“传令。”吕不韦随即开口下令道：“第一，立即安排人，将南城外所有关于《吕氏春秋》之物一一撤下。”
闻言，老管家也是微微一愣。
服侍过吕不韦半生，老管家还从未看到过吕不韦半途而废的时候，而且，还是放弃得如此之快。
不过，老管家心中虽是疑惑，但却还是下意识地便是抱拳答应道：“唯。”
对于老管家的快速应声，吕不韦也是很满意的。对于上位者而言，服从历来都是最重要的品质。
微微点头间，吕不韦也是接着说道：“第二，令工匠连夜以铜板纂刻商君书，其后钉于南城商君像之另一侧，取代《吕氏春秋》。”
“要快，今夜就要完成，明日开城，便需将其钉在城墙之上。”不待老管家应声呢，吕不韦便是再度强调道：“所需铜锭，皆由府库支取。”
“唯。”老管家也是再度答应道。
不过在应声的同时，老管家的心中却更是骇然，不说其他，就说这纂刻这全本商君书所需的铜锭，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虽然吕氏已是豪富之家，可要负担这么多的铜，也得去了小半的身家。而且，要在一夜之间就完成纂刻，这工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即便是要纂刻商君书，用石碑不好吗？同样的经久耐用，工费所需还低。
似乎是看清了老管家的心疼，吕不韦也是轻笑道：“既然错了就要认，不出点血，怎么能让对方感受到诚意？做什么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认错的态度。而且，用小半的身家，换阖府的安全，这笔买卖，咱们不亏！”
“是，卑下明白了。”老管家当即也是再度躬身道。
见状，吕不韦也是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也是继续说道：“第三，在侧门安排马车，吾要入宫。”
“现在吗？”老管家罕见地问道。
倒不是老管家有意违背吕不韦的命令，只是，如今天色已黑，虽然咸阳已经取消了宵禁，但此刻宫门已然落锁，想要入宫，即便是吕不韦，也是颇为麻烦的。
而吕不韦闻言，也是点点头，并颇为认真地说道：“对，就现在。”
见吕不韦认真的模样，老管家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当即也是抱拳而道：“唯。”
“哦。”吕不韦随即也是再度说道：“来两人，将此箱子封入地库之中。”
“唯。”老管家再度领命道。
“去安排吧。”吕不韦随即挥挥手道。
“唯。”老管家再度躬身，随即也是快速退出了大厅。
未几，两名健仆便是来到了大厅之中，向着吕不韦躬身一礼后，这才将那装载着《吕氏春秋》的木箱缓缓抬走。
吕不韦的双眼却是一直落在那木箱之上，直到其随着两名健仆一并消失在黑夜之中，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吕府的正面的小门也被打开，上百名奴仆也是从侧门之中鱼贯而出，随即又在大街上分成了两队：一队手持着锤镐，直往南城而去，另一队则是带着银钱，往西市工匠铺中而去。
又过了约么半盏茶的功夫，老管家则是再度出现在了吕不韦的面前。
“相邦，车马都已经安排好了。”微微躬身，老管家也是轻声向吕不韦汇报道。
点点头，吕不韦也是站起了身，道：“走吧。”
很快，在老管家的引导下，吕不韦也是来到了侧门之外。
两名健仆已然打着灯笼等候在门外，借着灯笼的火光，吕不韦也是看清楚了眼前的马车。
却见马车通体几乎黝黑，窄得几乎只容一人安坐，几乎没有半点的雕梁画栋的装饰，车架上的门帘包括两侧的窗帘也是粗布所制，突出的就是一个朴素。
同样朴素的，还有驮着车架的马匹，虽然还算健壮，却是只有一匹而已。
要知道，按照秦制，吕不韦是可以乘四马而行的。即便吕不韦一贯不喜奢华，一般出入也是用的双马。
倒不是因为其他，双马比单马要稳当太多了。
很显然，这并不是吕不韦常坐的那辆马车，而是老管家临时找来的一辆马车。
不用说，老管家也是充分理解了吕不韦要从侧门出发，连夜入宫的意图，这才找来了这样一辆朴实无华甚至有些低调的马车。
而为了尽可能地降低马车的存在感，甚至就连常常吊在车厢的风铃都被老管家给取下了。
自然，如此细心之下，吕不韦见到这辆马车后，也很是满意。
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吕不韦也是在老管家的搀扶之下钻入了马车之中。
你别说，这马车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很是“穷酸”，但在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
软软的坐垫、温暖的手炉、舒适的靠垫和头枕一应俱全，甚至，管家还准备些吃食。
能在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里将事情完成得如此全面而极致，老管家的能力可见一斑。
当然，这何尝不是吕不韦调教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