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死了！
蚂蚱刚到嘴边，叶游一阵干呕，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幽幽一叹，将蚂蚱扔回托盘里，叶游知道自己实在是办不到。
不愿跟自己较劲，他点燃了炉灶下了干草，轻轻压上了几块木条，房间里立刻烟雾缭绕了起来。
叶游把盛放蚂蚱的托盘拿了过来，拿起一只蚂蚱掐头去尾拽出内脏，接着去掉两只大腿外的其余小腿，把它放入托盘一角。
如此重复，叶游把两斤蚂蚱全部清理完，又用清水稍微清洗了一遍，将炉灶上的水壶换成一个平顶锅，将它们一齐放了下去。
没有油，为了防止蚂蚱糊过头，叶游只能把烧红的木头向两侧扒了扒，通红的火光照得他的面孔明灭不定。
曾几何时，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吃过烤蚂蚱，长大之后，有时候为了怀念童年，还特意去烤肉店点几只大虾来烤。
实话实说，烤虾壳的味道跟烤蚂蚱一个味儿，可那只是单纯的怀念而已，况且虾肉那么多！
而现在......
叶游捡起一个糊香的干瘪蚂蚱，强忍着烟熏的泪水不流下来，直接把它塞进了嘴里。
“咔咔！”
叶游狠狠地嚼了几下，又脆又糊，还是童年的那个味道，可现在却找不到了曾经的幸福。
有人说的好，体验生活的快乐只能来自于“俯视”，假若他们真的照此生活下去，“真相”就是所谓的快乐根本不存在。
吃完蚂蚱，叶游思量着未来。
两斤蚂蚱去了杂，只剩下六两不到，见加上火焰炙烤，再次缩水一半。
不到三两的甲壳与肉，他吃完堪堪三成饱，假若他要是吃饱，一天按两顿算，一个月就需要360斤蚂蚱。
他现在只有四百斤蚂蚱！
可寒季共有六个月！
叶游想苟住，可生活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况且他也好奇三分田变成一阶之后会有什么提升。
毕竟寒季不种田，就获得不了经验。
确定了在部落雇人的战略，叶游要解决的问题只剩下两个。
第一，怎么讲好苦寒草换蚂蚱的故事。
他准备继续沿用忽悠二牛的说法，他在自家石室里搞了养殖。当然，要是真有居心叵测的觊觎者，他就把这一切推到神的身上，毕竟部落里的神权大得惊人。
第二，雇佣费设置多少合适。
关于这块，老实讲，他还真没有什么参照可言，毕竟部落里吃大锅饭，雇佣费这这种东西估计就没有出现过，他觉得还得跟二牛商议一下再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叶游不能干赔本买卖。
他稍微合计了一下，一颗蚂蚱种子从发芽到最后收获，总共用去了大约八十捆苦寒草，平均每捆一百斤，共八千斤。
所以他雇人报酬的最高标准就是百斤草换五斤蚂蚱，最不堪是他白忙一场，得田地经验。
......
日头上了三竿，叶游左等右等，二牛姗姗来迟。
叶游细问一下得知，不知道什么原因，光耀部落里突然调整了预备战士的数量，把十人队伍削减成五人。
二牛清晨经过了一番复杂考校，才堪堪留在了预备战士队伍中。
叶游对部落上层的事知之甚少，也懒得胡猜，便把早已经备好的五斤蚂蚱端了过来。
二牛见到堆成小山的蚂蚱，眼睛瞬间就直了，说话也有些结巴：“这......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叶游点头，随后又加上了一句，“我们可是兄弟。”
二牛憨憨一笑，也不客气，两手左右开弓，抓起蚂蚱轮番向嘴里塞了起来，绿色的汁水瞬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叶游眼角直抽，强忍着腹中的汹涌，插个空建议道：“二牛，要不你把蚂蚱烤烤再吃？”
二牛的脑袋摇了成一个拨浪鼓，嗡声回道：“不烤，烤了就少了，不顶饿。”
叶游怔住了，少顷疑望向二牛：“你不是进了战士预备队，竟然吃不饱饭？”
“只能吃五成饱。”二牛举起五根粗壮的手指头，接着咧嘴一笑，
“以前在‘大洞’居住，我还经常饿肚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叶游一脸复杂，直接默在了那里。
部落里的“大洞”，说白了就孤儿院，那里聚集着部落里七成以上的孩子。
光耀部落并不讲一夫一妻制，兴致来了就相互交流一下。
如果有了孩子，大部分妇人会将孩子养到六七岁，然后就扔进大洞里，交由部落统一负责，至于能否活下去，全看天意。
当然，也有男女二者一起养育孩子，但这种一般都是部落战士，有足够的粮食养育下一代。
但战士外出风险大，伤残还好，如果死了，孩子也会被送往大洞。
总之就是，普通人养不起，战士大多没命养，但究其本源，还是部落太穷导致的。
“如果我在部落里用蚂蚱换苦寒草，二百只换一捆草怎么样？”叶游向慢下来的二牛询问。
二牛懵了，两根眉毛拧成一根，最后也没想通为什么，瞪着牛眼：
“苦寒草有的是，为什么要用蚂蚱去换，直接去割不就好了？”
叶游没法给二牛普及资本主义，只能又问了一遍。
二牛一脸幽怨，仿佛自己的蚂蚱被叶游送了人，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
“100只？”叶游猜测道。
二牛深吐一口气：“1只！”
叶游被二牛的回答彻底雷到了，胃里骤然涌上一口浊气，呛得眼泪直流，好大一会才缓过来。
他明白了，这种事就不应该问二牛，问了也是白问。
“这么热闹！”
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战士麦林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五花大绑的老鼠。
叶游急忙起身迎接：“麦叔。”
麦林是个中年汉子，大约四十来岁，双眼明亮有神，鬓角微微泛白，上身只穿了一件皮毛马甲，严寒下依旧裸露的粗壮手臂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着他那高贵的战士身份。
四处张望了一眼，麦林的目光在二牛怀中的那盘蚂蚱上停滞了片刻，接着望向叶游一脸感慨：
“我还以为你会饿肚子，没想到本事见涨，我这趟算是白来咯！”说着还提了提手里那只老鼠的尾巴。
叶游眼睛一亮，快速接过那只老鼠并安排麦林坐下，随后走到遮挡处藏起老鼠，又端出一盘蚂蚱走了回来。
麦林的眼神终于凝住了，波澜不惊的面孔也泛起了涟漪。
叶游把养殖套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邀请麦林吃蚂蚱。
“不愧是高阳氏的子弟！”麦林一脸嘘唏，也不再客气。
可麦林的吃法却比二牛文雅多了，他虽然也不去内脏，但喜欢用火烤着吃。
麦林一边吃着，一边给二人科普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骤然一黯：
“你们俩人，今后的生活还是要节俭些......”
没等两人发问，麦林的声音变得低沉又悲哀，好似化为丧钟响了起来：
“咱们光耀部落的‘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