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么，一整棵树呢？
余乐的手，洞穿了虚铳座的咽喉。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死亡。
“你莫不是以为……”
声带理应被洞穿，但虚铳座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这样就结束了吧？”
就算是寻常人，咽喉被洞穿都不一定会死，更何况是人间半神大宗师？
达到这个境界的武者，就算心脏真的被彻底绞碎、大脑都被轰破，都不一定会死，更何况咽喉？
哪怕现在的虚铳座状况非常不好。
就像已经说过许多次的一样，他接连遭遇三场大战，都被善恶知识树镇压力量无法完全发挥，连与余乐这种开脉境武者战斗都不能将其瞬杀，力量早就大不如往。
游星的最后一击，胸膛和头部的伤依然在侵蚀着他。
然而就算这样，虚铳座也——
“你！？”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做了什么！？”
“贯通伤口。”余乐回答，“前辈的两处大伤口有着巨大的诡异力量潜伏，只是尚未合一。我击穿前辈的咽喉，令两处的力量得以合在一起爆发，自然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
咚！
一击轰击，虚铳座再次将余乐打飞了出去，手还插在虚铳座咽喉里的余乐没有余力去化解这一击的威力。
余乐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但面对这个绝佳的机会，虚铳座却没有追击。
不，应该说是无法追击。
他还在镇压着伤势。
他知道游星最大的秘密是什么，所以对于游星的攻击他丝毫不敢怠慢。那留存在他体内的力量，被他分为两截准备各个击破，现在却随着余乐刺穿他的咽喉被强行连接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他竟然根本无法压制住！
不得不说，余乐的眼力十分毒辣，攻击更是超出想象，但问题在于，以余乐的境界根本就不可能看出来游星的端倪！
是那截枝桠给他的知识？
虚铳座对于老师如此执着于那棵树的理由认知得更加深刻，一截枝桠就能让余乐知晓环联最深处的秘密之一，那若是它的本体，恐怕真正可以说是宇宙一切知识的起源！
“抱歉。”余乐却忽然道了一声歉。
这声致歉让虚铳座十分不解。
余乐很快就说出自己道歉的原因：“这场决斗本应是我们之间的一对一，现在却有其他人插手了进来。前辈，我很抱歉。”
虚铳座看向重新出现在余乐胸膛的心脏，忽然一笑：“你我之间差距大得难以想象，根本称不上公平决斗。如今你有帮手，总算稍微朝称得上公平了一些。”
余乐却摇了摇头：“不，公平存在于心间。”
“……呵。”虚铳座忽然笑出了声，“某种角度上来说，你还真是率真。”
“不过，既然如你所说公平存在于心间，那么我认为这是公平的，为何不可？”
余乐一愣，随即坦诚地道谢：“前辈所言极是，受教了。”
“好了，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最后就一招定胜负吧。”
如果可以，虚铳座其实很想在和这个小子再交一阵子手。
只是老师传回信息，太常调集了数颗游星赶往这里，而他的伤势亦难再承受，那就速战速决吧。
“……嗯。”
余乐摆好架势，准备迎接这场战斗的终局。
差距依然巨大，哪怕虚铳座进一步受创，也无法抹平他们之间的差距。
没能打开武道天眼，没有晋入自在观，差距便是如此之大。
但余乐依然战役盎然。
虚铳座再度将自己的两把枪刃合为一把。
然后，瞄准了余乐的眉心。
在被枪指着的那一瞬，余乐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在提醒他，此刻应该逃！
但，所谓武道，便是要克服自己的本能。
砰。
枪刃的子弹终于射出。
子弹很缓慢，缓慢得宛如电影的慢镜头一般。
但余乐却仰面朝天倒了下去，胸口处宛如一朵绽开的鲜花般崩裂。
而此时，那颗子弹甚至还在飞行途中。
“咳啊！”
虚铳座大口吐血。
“咳咳、咳咳咳！呵呵……谁能相信一个开脉境的小家伙能把我逼到使出这一招呢？”虚铳座苦笑着摇摇头，擦去了嘴角的鲜血，“而且，你居然躲开了我瞄准你脑袋的一招，这才是最让我意外的事情。”
说着，他走上前去，要将余乐带走。
余乐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虚铳座最后，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
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看样子这个世界也要破碎了。”虚铳座感叹道，“据说环形世界破碎的一瞬会很美，只是看样子是看不到了。”
“破碎的瞬间确实很美。”
突然，一道本不应在此刻响起的声音忽然响起。
“但你……也要死在这里。”
“你还能说话！？”
他确实手下留情了，但余乐也不应该还能说话！
砰！
余乐的身躯竟然突然从地上弹起，死死地抱住了虚铳座！
“呼……最后一招竟然是瞄准心象世界发起的攻击，若非如此，或许我真的就已经败了吧。”余乐的声音十分虚弱，却反而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
“你到底！？”
“抱歉啊，前辈，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大，让我……”
余乐猛然一记头槌砸过去，双方的额头碰撞到了一起！
“不得不使用它了。”
这时，虚铳座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象世界在承受某种冲击。
是余乐施展的心灵秘技？
他怎么敢的！
就算虚铳座自己现在因为身受重创，无法进行心象世界展开，但他的心象世界强度亦绝不是余乐能够比你的！
这之间的差距，比双方的武道差距更令人绝望！
“愚蠢！”
虚铳座毫不留情地发动反击，他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显得果断无比的余乐为何却在这最后的时刻采取了如此愚蠢的行为，就算一截枝桠寄宿在他的心象世界之内，也绝不可能抹平这种差距！
“前辈说得对。”余乐露出了微笑，“确实，一截枝桠确实无法抹平我与您之间的差距。”
虚铳座瞳孔猛缩。
余乐竟然察觉到了自己内心所想！？
除非他已经入侵了自己的心象世界，不然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一整棵树呢？”
唰。
当虚铳座回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原上，一片阴影之中。
他抬起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产生了这篇阴影。
于是他看见了。
那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