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C1000次快车
“我没想到都到伊利诺伊州了还得坐快车进学校，学院的选址是否有点太偏僻了？”
跨国航班飞行了十几个小时，此时北美大陆已是傍晚时分。路明非借着昏晓余光，沿着铁轨走在荒地上，扶着额头，感觉一阵头疼。
卡塞尔学院当之无愧是混血种世界最先进的屠龙机构，但混血种世界里越发达的事物就越返古。明明是所现代化军事教学二合一的学院，连条直达门口的国道都没有，要想步行去得顺着铁路翻山越岭。
“本来我们应该在芝加哥国际机场乘坐CC1000次列车的。”
零翻着手里的行程单，乘飞机的途中她把那本《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读了个烂熟。她晃了晃那两张加盖了卡塞尔学院钢印的车票。
按照原本的时间顺序，古德里安教授现在应该启程去俄罗斯出差。三周后路明非的入学辅导按计划会在CC1000次快车上开展。
届时教授他们会以“言灵·皇帝”测试路明非的血统纯度。路明非提前避开教授他们自行前往学院，为的就是尽可能规避这一环节。
“这下头痛了。”路明非皱起眉毛。
他毫无疑问比曾经到达这个时间点的自己强出太多。路明非一呼一吸间都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内蕴含着伟力，那是实质化的权柄在他的血管里流动。
这样的自己还会在面对“皇帝”时无动于衷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绵延万年的血统检测言灵真的测出了路明非的不凡，随后他就将被秘党全线通缉，最后送到隐世的精神病院把脑桥一刀两断。
虽然秘党们肯定不会如意，但去诺玛那里盗取夔门行动资料的计划就将泡汤。
“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路明非耸肩，大不了就把学院掀了拷贝一份诺玛副本带走，这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现代化的站台突兀地出现在山野荒地转角处，像是立在荒野中的一扇门，门后通往被现实孤立的异世界。
数码标志牌立在站台座椅旁边，“CC1000次，斯普林菲尔德开往卡塞尔学院。请您耐心等候快车入站。”
路明非将零和自己的快车车票投进无人看管的检票口，数字显示屏上的“伊利诺伊州风光宣传”瞬息变成了图形化的操作面板。
零的车票投入后面板只是显示“检票通过”，而路明非的车票刚刚进入检票口狭缝，操作面板陡然转换成了空白的界面，屏幕上只显示着一个半朽世界树的图标，与此同时温和而稳重的女声传入耳畔：
“检票通过。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专程接送快车已经上路。欢迎，路明非。”
“专程接送？”路明非挑眉，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古德里安教授安排的吗？
不可能吧，那老头截至目前还只不过是个副教授，还指着自己混上终身职称呢，他有权力调度入学快车的行程么？
路明非锁紧眉头，感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或许这才是理所应当的，现实可不是会循规蹈矩按剧本前进的戏目。路明非这只蝴蝶已经振起翅膀，就该意识到大洋彼岸会刮起风暴。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忽然，一只略显冰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拳头。路明非侧目看去，零略显担忧地看着自己。
“要联系那两个女人改变计划吗？”零低声询问道。
路明非摇了摇头，“不用。现在临阵脱逃才是会打草惊蛇，既来之则安之，学院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底细，不会轻易跟我们动手。”
就算动手，胜负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
CC1000次来的比预想的更快。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自大山深处鸣起，钢铁列车自黄昏彼岸伏行而来。这是一趟幽灵快车，不存在于北美大陆任何一个站台的批次表上，它不向外招揽乘客，它搭载的只有命运。
流线型的黑色车身入站，仿佛实体的黑夜刺破黄昏余晖。路明非沉默地看着列车车门精准地停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升起警戒。
来接应他的会是谁？教员？教授？富山雅史，曼施坦因，施耐德……还是昂热？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就今晚加餐。
有着光滑黑色漆面的车门缓缓展开，截断了贯彻快车车身的银色藤蔓纹路。些微的蒸汽从快车车底逸散，黑发的男人从雾气后走来。
他裹着一袭黑衣，白色的内衬熨得一丝不苟，戴着深红近黑的领巾，气质锋利得像是个无情的刀客。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师兄？”
楚子航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淡漠：“好久不见。”
与此同时伊利诺伊州的郊野彻底沉入黑夜。
几个小时前，卡塞尔学院。
“您是说路明非是学院的S级新生？”楚子航停下手中的笔，按着耳麦低声道。稍稍昂扬的语气将这个内敛男人的惊讶展露无遗。
“没错，命运真是喜欢巧合，是不是？”耳麦里赫然传来昂热的声音。
楚子航皱着眉头回忆着那个谈不上多熟的同校师弟，只觉得那是个喜欢待在视野角落的男孩，偶尔会暴言几句白烂话试图逗笑别人，但起码没有一次逗笑过自己。
很难想象那样的人会是震天动地的“S”评级。
楚子航这辈子只见过昂热一个S级，这老头深不见底的城府和实力足以碾压多少个自己？路明非将来也会成长为校长这样的男人吗？他没来由地想。
“听说路明非傍上了个身高一米八的日本富婆，那位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毕业生，大概这次会跟着他送他入学吧。”昂热说，“麻烦你替我去接一下他，我会给你安排CC1000的临时车次。”
“只是接新生用得着我出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