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正经人谁屠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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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要死

“曼斯教授出事了?这怎么可能?”这是路明非听到噩耗后的第一个念头。

酒德麻衣和帕西都没有理由会真的对曼斯·龙德施泰特做些什么,况且路明非在图书馆地下室的时候亲自确认过,这老头只是昏过去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出事?

直到苏恩曦说“曼斯教授被人把心脏一剖两断”,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

似曾相识的手法,也曾经出现在上一周目的昂热身上,犯人无可辩驳地只有那一人。

奥丁!

该死的,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假意招纳自己之后返回去杀害了曼斯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酒德麻衣和帕西·加图索,秘党根本不可能轻易调查出酒德麻衣的身份,奥丁现在应该也不知道奶妈组的存在,他这是要栽赃陷害给加图索家族吗?

这对奥丁有什么好处?

路明非一时觉得头痛欲裂,曼斯·龙德施泰特对于奥丁这样的存在而言应当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到底曼斯身上有什么值得奥丁亲自给他一刀?

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能改变历史的轨迹,曼斯教授最终还是要面对死亡的结局。

不。

路明非缓缓抬起头来,将心中油然而生的震惊、疑问和后悔一扫而光。

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无论奥丁有什么目的,路明非知道,自己绝不能让他如愿。

路明非瞟了眼还歪在被窝里打呼噜的芬格尔,舒展了下筋骨。

昨夜长时间使用“时零”,现在四肢百骸还在隐隐作痛,脑中某处的神经突突跳动,感觉注意力都被剥夺了大半。

血盟也会有反噬,强大的言灵也总是伴随着副作用,只不过如昂热那样坚强的人从不会在意而已。

但现在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能耽误了。路明非再次催动“时零”放缓世界的运转,而后抓起挂在床头的校服一跃而下,直奔校医院。

于是此刻,路明非站在校医院顶层的走廊里默默注视着缩在椅子上的,平日里总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小巫女。

“诺诺……”

虽然自诩对陈墨瞳的感情已经没有上一周目那么强烈了,可明珠蒙尘总是令人心痛不已。

况且——

“是‘时零’压迫精神产生的副作用吗?”路明非按住太阳穴,“为什么我会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这副表情?”

仿佛被一首应景的歌触动了内心,他脑海深处有淋漓泼墨汇成一幅幅支离破碎却无比真实的画面。

巨龙在世界的巅峰展开双翼,世界树扎根重生,树顶昂扬的雄鸡伸颈引吭,却唤不出永沉于夜幕之下的太阳。

海中的巨蛇夭矫,将无际的大海震入天际,化作永恒的暴雨。暴雨间海上飘来一叶孤舟,舟上女孩环抱双膝,眼神孤单。

为什么那么孤单?是谁那么孤单?那么熟悉的、孤单的眼神,那么像……诺诺!

上一世,父母的告诫声在怪奇光景之余莫名回荡:

乔薇尼: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绝对不要靠近那个叫陈墨瞳的孩子!绝对!

路麟城:不要带着陈墨瞳,她不能去那里。

“呃!”

褪色静止的世界仿佛被启动的齿轮崩出了火花。“时零”失控,凝滞的时间在路明非失神的刹那恢复运转。

诺诺像是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了这一瞬间似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中,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捂着自己的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谁在那里?”她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呢喃道。

“!!!”

路明非的意识骤然回归,恢复流动的时间再次被遏止。跟奥丁的对弈没能让他失态,现在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的幻视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自己现在并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但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别让诺诺知道他来了才好。

医生离开之前并没有锁上病房的门。路明非轻轻推门,病房门便恢复了尘世的颜色,悠悠洞开。

病房内,一张偌大的手术床上,曼斯·龙德施泰特浑身插满管道躺在上面,面色煞白得像是躺在太平间的死人。

他的胸口插着一根透明的软管,软管内有黏稠深沉的龙血汇入他的心脏。

校医院大概是用类似透析的手段勉强吊住了曼斯的性命,这也是只有混血种病人才能承受的,续命的最后方法。

一旦曼斯体内的血液与外源混血产生了排异反应,或者浓度没控制好,曼斯将会承受比心脏被一刀两断更痛苦的结局,甚至沦为死侍。

可这个在战场上磨砺出棱角的老人,在昏迷中紧皱着眉头,生生忍受着被输入龙血的痛苦将生命绵延至今。

他也有不输于昂热的意志,老一代屠龙者的信念总是坚如铁石。

“杀死曼斯……难不成就是为了让诺诺伤心?”路明非忽然想,“就像前世命运对待自己一样?”

但他旋即自我否认,这个推论无论如何都有点太离谱了。路明非想不到奥丁会迫害诺诺的理由。

他沉吟着看着这位老人。

说实话路明非跟曼斯的接触并不多,上一周目也只知道这位任职于执行部的教授跟自己的学生,酒德亚纪和叶胜一起葬身在了三峡的水底。

“放心吧。”路明非对昏迷中的老人轻声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时间恢复流动,路明非将手覆上老人的额头:

“别死了,曼斯教授。”

如同救世主向尘世的众人展示起死回生的神迹,曼斯冰冷的额头开始渐渐变得温暖。他的体温正在复苏,这是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将热血泵往全身的表现。

此刻在手术刀口之下,整齐断裂的心脉开始彼此铰接。在仅仅四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致命的创伤恢复如常。

路明非不忍地别过头去。

他其实对这个“不要死”的言灵相当抵触,不然当时酒德麻衣受伤的时候他就会当机立断地使用。

这个言灵的力量太过霸道,根本不像是能存在在世界上的东西,是只属于怪物的力量。

上一周目,路明非在三峡水底接受小魔鬼的交易、拯救诺诺时用过;在楚子航战胜小龙女后身死时用过;在挑战奥丁时,对镜子里的自己用过……

他每次使用这个言灵时,都会感觉自己离正常的世界远了一些。

或许是路明非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自己是怪物的事实,上周目这个言灵才只会在极其重要的时刻生效,平时他就算想用也只能让刚被拍死的苍蝇飞起来。

而现在的路明非已经接纳了自己身为怪物的命运,但他仍然不会随意使用这个言灵。

小魔鬼说过这个言灵的原理大概是压榨生命力……会不会造成寿命的缩短?

路明非不确定,所以除非酒德麻衣真的濒死,他绝不会轻易对她使用这个言灵。

但曼斯很明显不可能撑过去这一坎了,虽然这张底牌亮得太早,但只要奥丁的阴谋没有得逞,就是值得的。

路明非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位实际上未曾谋面的教授,流动的时间凝滞,他催动“时零”离开了病房。

“是谁?”

诺诺困惑地揉着眼睛,她从梦中醒来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身影,可现在面前却仍是空无一人。

“怎么?梦见什么了?”

苏茜抱着大包小包,她带来了餐厅打包的午餐和饮料,甚至还带了一床薄被,许是猜到这个固执的女孩大概是在医生有定论之前都不会离开校医院了吧。

“刚才没人来过吗?”诺诺捋着自己一夜失眠未经打理有些炸毛的红发,茫然环顾走廊。

“?除了医务人员之外的活人就我一个啊,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产生幻觉了?”苏茜说。

“实在不行你先回去休息,我守在这里。反正接下来还得做两三台手术,等最后一台手术做完之前我再叫你呗。”

“还是算了,都等一夜了也不差这一会。”诺诺闷闷地打开饮料,润了润发干的嘴唇。

那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感觉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类似的身影,近期见过的只有……

“路明非?”诺诺在心里低语。

“不不,怎么可能呢?那家伙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富婆的温柔乡里卧着呢,咋能有心思来管年老色衰的师姐啊?”诺诺旋即自嘲地想。

医生短暂离开后又带着几名护士回到了病房。

诺诺和苏茜神情默然地看着医生们风风火火地进入病房,短暂片刻后忽然听到病房里有人“咦?”了一声,然后主刀医生一脸错愕地冲出了病房,与两位女孩面面相觑。

“这他吗简直不科学!”主刀医生嘴唇颤抖着道。

诺诺猛然站起:“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曼斯教授他怎么了?”

“病人断裂的心脉自行愈合了,这怎么可能呢?这简直是匹敌摩西立杖治愈蛇毒的奇迹!”医生激动地说,“太好了,靠这个病例能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我会成为混血种医疗界的泰斗……”

“嗯?”诺诺狐疑。

“不是,我是说龙德施泰特是执行部的泰斗,他能恢复过来真是太好了。”医生正色道,“虽然个中机理还需要深入研究……但教授的生命应该已经无恙了。”

“你是说……曼斯教授他……”诺诺终于意识到医生在说什么,身体难以置信地颤抖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因为喜悦。

苏茜挽住她的手臂,脸色也尽显她心中的不可思议。

“没错,曼斯教授的心脏痊愈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了。”

诺诺闻言几乎是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只见病床旁的林立的诸多仪器,其显示屏上的数值都回归了正常生理水平。

曼斯虚弱地睁开眼睛,原本应该心脏重伤重度休克的他奇迹般地自行苏醒了过来。

看着冲到自己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巫女,他吃力地抬起手抹了抹诺诺的脸。

“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得昏天黑地的,这可不像你。”

曼斯戴着呼吸面罩,声音隔着塑料面罩传出,但能听出来已经有了中气。

诺诺抱着曼斯的手哭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恢复平静。苏茜神情复杂地拍着诺诺的背,她不像诺诺担心得失去了理智,她知道自己正在目睹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被切断的心脉自行恢复,就算是顶级混血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要是混血种个个都有这样起死回生的能力,靠堆都早堆死四大君王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曼斯教授恢复意识是好事,但有件事她不得不替所有人问一句。

“教授,虽然不是时候,但有件事非常重要。”苏茜谨慎地问道,“您还记得是谁袭击了你吗?”

“苏茜!”诺诺抹着泪眼,抽搐着哭腔嗔怒道,“起码让教授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可能真的是受神恩典了吧,我感觉自己现在状态还可以。”曼斯抬手打断诺诺道。

老人闭上眼睛,“说来话长……起初我离开冰窖后遇到了一个女忍者和一位秘书,他们来意不善但应该不至于想要杀死我。”

“女忍者?秘书?您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曼斯叹了口气:“那女忍者先不论,不告诉你具体身份是为了你好。施耐德在哪?我要单独告诉他。”

苏茜跟诺诺面面相觑,然后重新看向教授:“实际上施耐德教授也被袭击了,但并没有被杀死,他也自称见到了形迹可疑的神秘人……”

“施耐德也被袭击了?”曼斯意外道,“他有没有说那个人戴着面具?”

“施耐德教授没说,您是看到了袭击者戴着面具吗?”

曼斯睁眼,铁灰色的瞳孔朦胧起来:

“我应该是被女忍者和那个秘书打昏了,昏迷中我感觉到了淋漓尽致的杀意……被袭击前我睁开了眼睛,只看到那个人戴着古奥森严的面具……风格就像北欧神坛废墟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