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赐狂暴
首先射入内联网大厅的是一簇日出般的光。
一对纯粹的黄金瞳刺破黑暗，戴着口罩、裹着风衣的男人走进会场。他双手随意地抄在兜里，打量着四周墙壁延展出的异形般的机械臂，神色如常。
酒德麻衣乖巧地退到路明非身后，敛息低头，方才还恣意张扬的杀戮之花顷刻间收敛成了一枚花蕾。
面对狰狞伸展的旋转枪膛，她就这么坦然地站在那人身旁，不再躲藏。
仿佛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是她的保惠师，就算酒德麻衣在这里死于流弹，他也能在末世的审判中令其复活，升入荣耀和光的天国。
不过路明非其实有点发怵。
他已经预想到会跟芬格尔正面遭遇了，于是他挠乱了头发之后还换上了专员的制服和施耐德的高领风衣，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把教授的面罩也扒下来戴上。
来之前他甚至还练习了一下压低嗓门换个声线，生怕马甲一登场就被人薅个底掉。
“任务完成了吗？”他看也没看身后的女忍者，语气随意地问道。
...
“任务完成了吗？”
帕西感觉自己今天的出汗量有点太大了，就算以前一整周连轴转地处理家族事务，他也是游刃有余，从未像今日一样感到如此紧张。
不，是紧张，还是……畏惧？
帕西没感到过这种情绪，他花了些时间才把盗汗、心悸的症状与这个只在课本上学到过的词汇联系起来。
帕西·加图索从出生以来就不断被培养、被教导，他很清楚自己是家族的“战争兵器”，是辅佐少主成人的最锋利的剑刃。
龙类的世界里血统就是王权，弱小的个体会被刻在基因里的原始本能压倒，不自觉地向王座叩首。
帕西自诩是混血种中血统顶尖的存在，从未亲身感受到过那种血统压制的恐惧。
可现在血管中流淌的液体快要沸腾了，自远古流传下来的基因铁则攫住了他的心智。
有什么能让一个顶尖混血种家族的战争机器都感到恐惧？
只有真正的怪物。
有同样感受的还有站在大屏幕下的啤酒怪人。
男人狐疑地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不速之客，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陌生，不像是卡塞尔学院的常客，但男人又没来由地觉得自己从哪里见过。
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这个身穿风衣的来客危险至极。
如同学院里低等级血统的学生几乎无法直视楚子航的眼睛，难以言喻的庞大气势正徐徐拂过整个大厅，仿佛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巨龙。
难以想象是怎样的经历磨炼出了这样的气场。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像地上插了把巨大的刀。
“已经解密档案，就差最后的坐标。”酒德麻衣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干得不错。档案在哪里？”路明非挑眉。
说实话路明非并不关心什么“夔门计划”的具体内容，他想要的只有经过执行部智囊团推算出来的“白帝城”的坐标。
“就在那台电脑上。”
酒德麻衣指路，路明非绕过机械臂走到工作站前，想要继续播放未尽的秘密录音。
“把你的手从键盘上拿开！”一个鼓足气势的声音从大荧幕下传来。
即便内心警报大作，男人还是厉声打断了路明非的动作。无数挺机枪倏地伸展到工作站周围，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路明非。
路明非抬起头，这才看见沐浴在白光下的背光人影。
“您哪位？啤酒怪人？”
这货脸上套的不是餐厅送来的那个啤酒箱子吗？这人就是大智若愚的芬格尔师兄无疑了。
“这算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女？”芬格尔挠了挠啤酒箱子的纸壳，“总之能请你离终端远点吗？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就只是查个坐标，不会把诺玛系统怎么样的。”路明非开始敲打键盘，根据苏恩曦的指引逐步解锁被远程控制的终端。
这话在旁人看来属实没什么可信度。于是不出意外地，半空中重重包围的机枪接连吐出火舌。
路明非叹了口气。
被机枪齐射对现在的路明非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工作站被摧毁了就得另换一台操作，怪麻烦的。
不过还没等路明非做出反应，身后一直待命的酒德麻衣骤然拔刀冲了上来！
这一次的她的攻势与之前的一切都不尽相同，女忍者的眼底已经泛起了金色的涟漪，她第一次催动了自己的血统……
不，并不是她主动催动血统。
赤金色的王潮在酒德麻衣眼瞳中涌动！一瞬间路明非听到了骨骼铰合的清脆声响，这是凭她自己绝不可能实现的奇迹，血统的升华！
太刀出鞘，刀痕凌空如镜花缭乱。
一息之后，酒德麻衣半跪在地，空中的子弹大多破碎零落，火药味和炼金术独有的苦涩气息弥散在空气中。
目睹这一切的帕西微微变色。
他这才明白眼前的女忍者从始至终都没用出过全力。酒德麻衣其实和自己相当类似，连真实身份是某位大人物的管家这一点也是相通的。
只不过酒德麻衣侍奉的这位，无论血统和实力都超出加图索家族的任何一位家主，无论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那么酒德麻衣比自己还要强，其实是理所应当的。
帕西不知道的是，其实酒德麻衣之所以敢于上前斩开弹雨，其实是因为受到了路明非的“血脉加成”。
小魔鬼曾经能够主动给予奶妈组“血的恩赐”来大幅强化她们的力量，而路明非与小魔鬼融合后，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予订立契约之人相当于血赐的力量。
方才酒德麻衣见老板被弹雨包裹，虽然不觉得这种手段能伤到老板分毫，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
原因无他，让老板不得不亲自莅临，这次任务自己相当于失败了一半。对奶妈组成员来说，失败意味着契约执行不力。
就算以老板的气量并不会随便惩罚自己，酒德麻衣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在种种复杂想法的加成下，内心深处涌动起滚烫的热血。火舌倾盆而下的那一瞬间，女忍者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刀上前，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能生生将这一整片弹雨粉碎殆尽。
酒德麻衣缓缓抬头，眼中金光炽烈盛放。
女忍者站起身，抽刀守卫在路明非的身前。她的眼眸几乎和路明非一样明亮，如同永夜明星。
此刻的她不再是神放牧的羔羊，而是立于约柜前的基路伯，驾驭火与翼的护教者。神的荣耀彰显于天使，凡是触怒上帝者，必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