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十岁的我寿数将尽,
和夫君与妹妹嘱咐完后便闭上了眼。
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回光返照了。
曾被剜掉双眼和割掉耳朵的我,突然能看见和听见了。
突然一阵淫靡之声入耳。
正是我的嫬妹。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声称自己不行的夫君。
……
本来我寿数将尽,和夫君与妹妹嘱咐完后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回光返照了。
虽然呼吸和身体依旧虚弱,但是我的意识恢复了些许。
而且奇怪的是,数十年前被剜掉双眼和割掉耳朵的我,居然又能看见和听见了。
我正想开口唤夫君和妹妹,却没想到一阵微弱的淫靡之声入耳。
我偏头,看见自己与夫君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床。
而床榻上,赤身裸着一个女人,她面色潮红,千娇百媚,在男子身下不断作出狐媚的姿态。
我平生最恨勾栏样态的女子,此刻恨不得将她逐出门外。
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叶时薇的话。
“薇薇,从前她还活着的时候,你叫得如此娇媚。怎么如今她死了,你还有些畏缩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从前她虽然活着,但是她没了耳朵听不见,我在她面前怎么叫她都不知道。可如今她是个死人,我总觉得有点瘆得慌。”
“薇薇别怕,死人还能做些什么?你不是喜欢将叶清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在死掉的她面前做这种事更能羞辱她,说不定此刻她的灵魂就在看着我们呢!”
男人在叶时薇身上起伏,起身抬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容貌。
我的眼睛被剜去很多年了,岁月在男人脸上和发间留下了许多痕迹,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的夫君,傅清河。
那个当年跪在我身前,哭着说自己患有不举,但是愿意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少年郎。
明明前一秒,我还在一字一句地和他们说着我的遗言。
叶时薇还轻轻握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下“长姐,我永远爱你”的笔画。
傅清河还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冰凉的眼泪落在我的面庞上。
可是不过一会,他们竟然就当着我的面,做起了这种腌臜事,更何况一个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一个是与我携手四十年的夫君!
而且从话里听出,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当着我的面做尽了这种事。
简直恬不知耻,有悖人伦!
怒从心生,我将手边的琉璃盏摔碎,怒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床榻上正火热的两人停了下来,傅清河有些惊疑地看向我。
他已经两鬓斑白,此刻身上挂着女子的红色肚兜,让人觉得恶心。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我怎么感觉,你似乎能看见我?”
“傅清河,你很希望我死吗?”
因为激动,我控制不住地猛烈咳了一声,一滩乌血瞬时在雪白的被罩上晕染开来。
“看来你真的能看见我了,而且还能听见我的声音。”
傅清河眼神阴郁地望着我,冷笑了一声道:“我当然希望你死,不然我如何名正言顺地娶薇薇?”
失明很多年,我的记忆里,一直是那个玉冠束发,笑意温柔的傅清河,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打量我。
看着他握着叶时薇的手,我的脑海里全是两人刚刚暧昧的画面,忍不住质问道:“傅清河,你不是不举吗,你不是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我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却因为父亲宠妾灭妻,让出身将门的母亲被一个娼妓侮辱,沦为京城的笑柄。
所以十七岁那年,看着踏破了门的提亲者,我说出了只有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才可娶我。
世间男子多爱三妻四妾,从此再没有人上门向我提亲。
直到那年冬雪,还是一介书生便被父亲看中才华的傅清河跪在我身前,说他愿意许我。
只是他天生不举,不能与我同房。
傅清河胸怀大志,每每他与父亲交谈时,我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去,一颗心已经有了归处。
所以不顾母亲劝阻,我也要嫁给彼时无权无钱的傅清河。
我理解、忍耐、抑制,就这么清心寡欲地过了四十年,到死了才发现他居然与自己的妹妹如此颠鸾倒凤!
傅清河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嫌恶地说道:“当年我在丞相府一眼便爱上了薇薇,从来没爱过你,当然不想和你行周公之礼,所以才说我不举。和你成亲之后,我从未纳妾,怎么不算许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只觉得一把利刃扎进了我的心窝,疼得我快要呼吸不过来。
“你爱上的既然是叶时薇,为什么要娶我?”我声嘶力竭地问道。
“因为你是镇远大将军的亲外孙女,我不仅要借用丞相府的势力,还要借用将军府的势力来为自己的前程铺路。而且薇薇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你,她也想看你从云端跌入泥潭。所以我们早就约定好了,虽然年轻时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但是我们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且等你死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薇薇了。你还不知道,前几日我用你的手画的那份押,是我已经为你写好的遗言,上面写着你怕你死后我孤独,让我娶薇薇为续弦。这样,就没有人会说什么了。”
傅清河神色得意,字字锥心,一股气郁结在我胸口,让我不能生,不得死。
“不!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怀瑾呢,我要见他!”
我不愿意再和眼前的两人多说一句,只想再见怀瑾,那个我用尽心血培养,甚至为他豁出性命的孩子。
让他看清这两人丑陋的嘴脸,替我伸冤报仇。
叶时薇带着笑,慢慢走近我。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上如遭石击。
“姐姐,死到临头了,你要见我的儿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