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再见
被好友记挂的鼠小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下坠,可有时候,又像被用力推着挪动、下沉……。她猜测自己是不是坠崖了?可百花洲一片水脉,哪里的崖经得起这连日连夜的沉与坠?哪怕是摔下了长生大殿所兀立的千仞崖,也没有这样一直坠落的道理。当然,如果真的是从千仞崖坠落,怕是早已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
想到长生大殿,她叹了口气。她下手去摸怀里的频婆果。这么久了,它该发芽了吧?没有长生大殿,只能和频婆果相依为命了。可她并没有触到任何东西,包括她的身体。她不相信地再次伸出手去,“手”从她以为的身体中穿过去。她用手再去摸自己的脸,结果并没有感受到手的温度……。她惊慌起来,自己是怎么了啊?魂体离开了吗?那她的身体呢?
是谁在和她开玩笑吗?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她着急地咬咬牙,可“玩笑”并没有结束,她依旧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实体。
长生大殿没有了。频婆果没有了。如今,她自己也要不见了吗?
她借着空间里朦胧的微弱的一线光,四处张望,摸索,希望找见自己的身体,早点结束这种飘忽……。
初春的长生大殿,却似乎还有冬凛冽的寒气。万象也没有闻春初萌的迹象。叶长生在晨雾的冰凉里,忽而有一刹那的错觉。他恍若看见了自己年幼时师尊内院隐秘的那个频婆果树,这是他未曾有过的牵动。他蹙了蹙眉,正想凝神去探探师尊府苑的方向。他贴身处的玉如意却叭地滑落在地上。那笨拙的如意结,正是出自叶熙宁那拙劣的手工。此刻,正无声散落在地上。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叶长生心生警觉。他弯身拾起玉如意和断裂的玉穗子,有种空落的情绪蔓延。“熙宁?”他凝神去探玉如意,却没有半丝温度和回想。他顿觉不好,急匆匆出了长生大殿,往百花洲方向腾去。
叶长生赶得急,几盏茶工夫,已经到了百花洲上空。他尝试着唤起手心里的璎珞穗子依然沉寂。他只好再次拿起玉如意,去搜寻熙宁的那瓣如意。
玉如意顺着祭台的镜湖飞身,穿梭,在一座大大的宫殿附近院落逡巡不前了。叶长生跟着玉如意身形刚要落定,却瞧见院落边有个侍女模样的女孩蹲在那里一边刨着土一边往里面扔些什么东西,院落不远处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孩在那里四下张望。
叶长生来不及隐身,就远远地停在那里。那张望的女侍看到从天而降的叶长生,很是神色慌张地“啊”了一声。另一个女侍被这突然顿住了手脚,又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扒平那个扔东西的坑。但她没扒多久又从地上爬起来了。叶长生看她走近玉如意,竟然用手去拿。
这很让叶长生意外。他并没有阻拦,让那女侍毫不费力地拿到了玉如意。那女侍拿着玉如意,十分惊喜地朝远处过来的女侍晃晃。那个女侍虽然意外,却并不惊奇,远远朝叶长生鞠了一躬,“你是鼠小六,不,叶熙宁的大哥?”
叶长生站定,静静地说:“我是叶熙宁的大哥。谁是鼠小六?”
鞠躬的女孩说:“叶熙宁,在百花洲后叫鼠小六。除了我们,几乎没有谁知道她是叶熙宁。”
叶长生问,“你们是熙宁在百花洲的朋友?”
“好朋友。”在这样的问话中,那个站起来的女孩,突然满脸愤怒地说:“你是鼠小六的大哥,为什么你们把她丢到百花洲就不顾她的死活?”
叶长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女孩的问话,心里有点苦涩,“大约,熙宁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么?”“熙宁呢?”
开始的那个女孩拉住了质问的女孩,指了指水里,“我们也不知道,鼠小六走了已经快三年了!”
“走?”叶长生心里一惊。
女孩们把自己三年前,水莲花公主生日庆典上的见闻告诉叶长生。叶长生只觉得心里一热,气血涌上心头,他让女孩们拿着玉如意悄然离开,自己潜身进了镜湖。
鼠小六在这样的空空落落里漂泊得久了,开始时,还有些麻木有些慌乱,慢慢地,这些情绪也慢慢没了,心像尘土一样死寂,如果,她还算有心的话。
一日,鼠小六忽然感受到一阵阵落日的绮丽和芬芳。那绮丽和芬芳越来越浓,似要把她湮没般。良久,她终于察觉,这绮丽和芬芳竟发自自己的“身体”内。慢慢地,这气息如烟雾般逐渐飘离散去。她的身形也仿若沙漏般流离。她想团住这些流离,可她只是一个意念,那沙漏便消散得更加迫切。“我是怎么啦?我要死了吗?”念头一闪,她很是惊惶。“就这样离去……?”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一生。
她想起小时候,长生给她讲故事,灵体消散前似乎就是有这样的场景,大约,自己是好的灵体,所以有绮丽和芬芳。不像有些十恶不赦的灵体只是恶臭,仿佛在灵魂消散前还要跟世界恶心到底。果然,长生没有骗她。
可是,长生是谁?她忽而想不起来了。自己前一刻的意念,好像也变成了空白。
她眼前快速闪起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们”流转在她眼前,她看着很熟悉,很亲切,可是,却不知道他们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是谁呢?
她伸出手去,想感受一下那些亲切地温度,可是,她的手却如流沙散去,随着散去的是她的身形……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盈,她拼尽全力回头望了望那些熟悉的影响……终于失去了知觉。
叶长生突然停住脚步,镜湖烟波浩瀚,水汽氤氲,波光粼粼,但要想在他眼皮下藏个什么人,也绝非易事。
然而,熙宁,就是自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看来,百花洲能人异士却也不少,也有些手段。
叶长生冷哼一声,探出手去,水波涟漪,荡漾出他在水波里的倒影一叠一荡无比绵长……
只是一刹,他伸出的手迅速化成掌,划落整个湖面,扬起波面跌宕,切割出一道水墙,那里,竟隔绝有一线境域。施法者,正是利用水光波动的厚度伪成一道空间。而他,若不是注意到那道水波中自己的倒影并未拉长,只是平平地映在那里,方觉察出异样——镜湖似镜,却非镜。
叶长生闪身穿过水墙,进入境域。这是一道有些狭仄的缝隙,空间里并没有什么生机之物,连空气都似乎披上了一面尘灰气,显出荒寥的残寂。
叶长生用脚碾了一下脚下的尘土,约莫着300年的光阴。幻境中的物事都随幻境的设定时域编织起300年的时光长廊。但并不是所有的物事都能伴随着悠悠转完这300年的漫长,脆弱的清薄的物事大抵经不起时光的碾压,怕是一开始就湮灭了,为这300年的长廊献上最初的一抔土灰。然而,无论是最初还是最后,300年的时间一转尽,便都是灰灰湮灭,无迹可寻,就如同一段幻象。
叶长生并不打算亲自从这长廊末端,去到幻境的开头,亲历这300年中的尘与土,他直接探出手去,一路压缩那些虚无的时空,正当他继续前叠,似乎碰触到什么东西轻飘飘过来,却刹那又被弹开,飘回来的时光廊里,离得更加远了。
他心下一动,放轻了力度,那东西却嘟囔着加大了声音“见过吗?猜猜我是谁?”
叶长生干脆放下手,循声去捕捉那个说话人。那并不是一个形体的人,确切地说,只剩一缕元神,驾驱着隐约的已经溃散得不成样子的模糊灵体。那灵体并不如拿声音那样有力,残破得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成为这境域里的一线浮尘……。
“猜猜看啊?”那灵体却有些执拗,似乎不打算放弃这突然而来的奇遇,声音里勉强着的一丝儿笑意,却拧成一道哭腔。
叶长生静静地站住,他那般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流动,他听到自己脉搏的跳跃,他自己的心跳……
他牢牢扣住自己的掌心,似乎怕一松手,那个灵体就即刻飘散。他顿住,吸了一口气“熙宁,我是大哥,我带你回家!”
那灵体却很意外,再次朝他飘过来,她使劲想绽出一个笑,为自己的得偿所愿欢欣鼓舞,也感谢他……却很有点力不从心,因为这费劲,她的灵体摧枯拉朽般散落开,只剩一缕单薄的元神魂单影只如件破衣裳般空落落地挂在那个时空里。
叶长生伸出手去,团住这剩落的脆弱在手掌里。
300年……叶长生咬住牙齿,体内热流喷涌,慢慢伸出手去,那道时光长廊慢慢凝固成一道狭长透明的壁,似水中间难以察觉的一道屏障。随即,这道冰封,迅速爬上千里波涛,四处蔓延,水起冰凝,一盏茶时间,冻结了百花洲万里碧波,偌大的百花洲便被冰封在这浩瀚的冰地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凌侵蚀……。
于是,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异常早。白露、霜降走马观花般,转眼就是冬雪。往年里,那雪在万众的期待里,像铆足了劲似的姗姗来迟,如今,却早已把整个大地的每一寸土壤铺得满满当当,天地万物,皑皑白雪,银装裹裹,严严实实。
那颗鼠尾草,确切地说,它那脆弱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损耗殆尽的元神,就在天地这样的屏息中,锁住最后一丝丝生气,在寒冬凛冽却巍峨无比的长青树里。
早来的冬,晚来的春,长生大殿在这无尽的冬雪里,透着无边的冰冷和肃杀,蔓延了整个天地……
更为诡异的是,镜湖中不为人察觉的狭长境域,像一座巨大而透明的冰雕,又像半空被斩落的巨翼,突兀尖锐地矗立在在长生大殿的中门外。
长生大殿主宰着天地生门,它的一众上上下下,在漫长的寒冷和心惊胆寒的颤抖里,明确收到了他们站在天地生门上至高无上的神的愤怒。
叶长生此刻,团着这零落脆弱的灵粒,束手无策。他知道,熙宁的灵体已经消散得只剩下最后一缕元神的灵粒子,这堆积的影像,不过是最后的将息,就如同下界的回光返照。
他把它们聚合在自己的灵体上面,那里曾经是熙宁的家。看着熙宁慢慢长大,他有时还会想念自己揣着她东奔西走的日子。那时,她却浑然不觉只会呼呼大睡。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是以现在这般残体回归。她张牙舞爪或是欢欣雀跃的样子历历在目。如今,却连一缕完整的元神都没有,只剩下这些顷刻就烟消云散的灵粒子。他再也找寻不到她的半丝踪迹,世上再无叶熙宁,即使他是长生大殿的主人,天地敬畏的长生大帝,他独独要失去她。
叶长生心里一阵慌乱,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寻师尊,也许师尊还有办法,也许师尊还有频婆果。他忽而想到,师尊说过,他身体内的伏羲石是天地间唯一可与大荒帝力匹敌的存在,那它一定有更胜过频婆果的功力了。
片刻之后,叶长生看着叶熙宁元神的灵粒子渐渐在伏羲石上胶合,又渐渐有了元神的影像,开始恢复灵气,有了一丝丝毛绒球的光泽……。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大约是身体还没有习惯伏羲石的缺失,他脚下有些蹒跚。他把伏羲石和熙宁一起团在怀里。开始调息身体。良久,气息慢慢平稳,他看看天空,已是星群密布。那颗属于自己的命主星有些黯淡、了无生气,但他边上那颗小星却依然还有亮色。他心下略安。如此,便不用再去始尊山了。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该回去长生大殿处理一下正事了。
叶长生前脚刚走,水蓓夫人便差贴身随侍水菁芜来请叶长生。叶枫杨遍寻不得,便去熙宁寝殿问讯叶长灵。叶长灵瞟了水菁芜一眼,一个字都没有搭理,继续自顾自忙自己的。水菁芜开口说:“百花洲洲主带了熙宁公主来……”
叶长灵一听“熙宁”话音未落,就冲出了殿门,瞬间又回来抓上鞋就往清芜宫跑。
叶长灵龙卷风一般闪身进了正厅。水蓓夫人正同水狐尾洲主闲聊,不时有笑声传来。水狐尾的下首,还坐着个女孩。叶长灵飞身窜过去,当面就来了个“夺命扣”,“好你个叶熙宁,回来了长生大殿也不回,在母后宫里端着架子做客让人抬轿来请不成?!”
意外的是,叶长灵没有收到叶熙宁照旧的拳打脚踢,那个被他换做“叶熙宁”的女孩被他冷不防这一袭击,勒得涨红了脸,狼狈地挂在他手上。
水蓓夫人急忙喝道:“长灵!不得无礼!过来见过你舅舅!”叶长灵方松开手,那女孩失去重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熙宁……”叶长灵看向女孩,十分地迷惑不解。那有着和熙宁相似面孔的女孩,也就除了面孔,与熙宁有些神似,其他没有半点叶熙宁的神气。如若再找出点相似处,那便是气息有点像。
女孩一脸惶恐,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叶长灵却不管不顾,一把抓过她的手,“说,叶熙宁在哪里?”
水蓓夫人冷眼瞅瞅水狐尾,淡淡地回答“这是你表妹水莲花,你舅舅水狐尾左使的独生女儿。”
叶长灵顷刻就耷拉了脑袋,白自欢喜了一场。他和水狐尾左使、水莲花打了个照面,就怏怏坐在那里,再也提不起兴趣。
叶长生回到长生大殿,已是万家灯火。叶枫杨赶紧禀明清芜宫之请。
“叶熙宁……”叶长生表情突然僵硬,“我看他还我怎样的叶熙宁!”叶枫杨颇觉意外,抬头却已不见了叶长生身影。
叶长生很少在殿内用法力,今天,是头一次。是因为熙宁来了?
长生进去时,水蓓夫人正在陪水狐尾用餐。他看到了水蓓夫人对面的水狐尾左使,和他下首的那个女孩。拿个三岁的女孩来糊弄他,当他长生大殿的殿主是白痴吗?还是自己觉得有人撑腰为所欲为?
水狐尾带着女孩儿行了个礼,叶长生面无表情地坐下。
长生突然想到,这个三岁的身体不是熙宁的,那熙宁的身体去哪里了?
叶长生突然微微笑,“表妹都来了,怎么没有带上熙宁呢?她多年都未回家了,母后和长灵也很是想念熙宁呢?”
餐前的空气也就随之一冷。
水狐尾惊觉地看向水蓓夫人。水蓓夫人还没有回话,叶长生又开口了:“熙宁去百花洲已九年光阴,在长生大殿算来则有了九万年光阴。一生能有几个九万年。本事有无不重要,熙宁都该回家了。你说呢,母后!”
叶长灵方才觉得叶长生还是向着叶熙宁的,有叶长生的支持,叶熙宁这回肯定可以回来了。
水蓓夫人终于觉察出叶长生的异样,平常,他从未这么凌厉、咄咄逼人。她没有言语,眼光望向水狐尾,把问题抛给了水狐尾。
水狐尾终是有点惊愕和不安,水蓓夫人这次是要他自己来独自面对叶长生了。
他一改往日的果决,颇有点嗫喏:“熙宁公主……熙宁公主失踪了!”
“失踪!”叶长灵惊呼,“什么时候的是?为何闻所未闻?母后也知道吗?”
水蓓夫人略微惊讶,眼光凌厉看向叶长灵,“我也是刚才听到。”
叶长生却不为所动,“失踪了是吗?那舅舅是打算用小表妹来赔叶熙宁?”说话间,手已经伸向了女孩,原本拧着女孩的身子,触及那与熙宁神似的面孔,瞬间放低了力度,把女孩拉到了自己面前。
水狐尾瞬间大惊,他都没有看清楚叶长生的手是怎么掠过自己直接带走水莲花的,他此刻也摸不清水蓓夫人的态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起又坐定。
叶长生仍是淡淡一下,“舅舅倒是给表妹找了个好的仙体!只是,长生未知始尊山外哪里还有频婆果,不如,劳烦舅舅告知一下长生!”
叶长灵一听不干了,自己千辛万苦去百花洲送去安慰熙宁的频婆果,此时,却化了身形接在了这个哪里来的表妹灵体上。但更重要的是,叶熙宁此刻去了哪里?
水蓓夫人看长生这紧追不放的架势,是不打算放过水狐尾了。不由站起来,“长生,你舅舅就是来说熙宁这事的。熙宁在百花洲不见了,也不是你舅舅能左右得了的。假以时日,难道还找不出个熙宁来!”
叶长生突然深感苍凉:“假以时日?母后是想给舅舅多少时日呢?”
他看水蓓夫人并未回话,淡淡一笑,“舅舅就在清芜宫陪着母后吧,熙宁,我自己去找!”
语毕,他拉过叶长灵、携裹着女孩,随即划出一道屏障,整个清芜宫就被切割出了一道厚厚的障壁。
叶长灵看着眼前的叶长生,他从未见过他如此,周身的凌厉和冰冷,睥睨地看着脚下苍生,他突然明白长生大帝的意味所在。这一刻,他是长生大帝,不是大哥叶长生。
这突变,饶是水蓓夫人、水狐尾也惊愕住了。水长忌惮的大荒帝力,在伏羲大帝仙去就不知踪影了。水蓓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大荒帝力竟出现在叶长生体内。她方明白,伏羲大帝把大殿改名为长生大殿的真正含义。可是,那时,叶长生方两万岁。水蓓夫人恍然错觉,十月怀胎的稚子,如今的长生大帝,不要说一个水狐尾,就是再加上她亲爹水长,也无力回天了。他们终不肯面对,却永远回避不了的问题就是:百花洲或者万水之巅的对手,从来不是伏羲或者长生,不过是自己无力控制的大荒帝力罢了!她内心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大局已定。
叶长生并不为所动,他冷冷看向水狐尾,嘴角现出不可察觉的轻蔑“叶熙宁在哪里?”
水狐尾被这意外惊得面如死灰。在他的谋算里,从来就没有消失不见踪迹的大荒帝力。如今,帝力重现,他,满盘皆输!
“玄冰之境,叶熙宁在玄冰之境!”他所有的复兴豪情都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一去不复返了。崩裂的清芜宫,激起他生存的欲望,其他,他已经无力顾及了。
“玄冰之境!”叶长生一字一顿重复着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清芜宫如被罩进了千年寒池般冰冷。在叶长生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的刹那,整个清芜宫就一起沉入了一片惊涛骇浪中。冰冷的水淹没了在沉浸中就已冰封的清芜宫。
如果水狐尾还来得及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他们,正在玄冰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