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手持刃,情意绵绵
筋关、骨关、神关、轻舟境……
前三个很好理解。
陆岐身处筋关,是为三关之初。
那第二关就是骨关了,最后一关方为神关。
可是,轻舟境?
什么意思,轻舟已过万重山吗?
很快陆岐就将这些念头摒弃。
多想无益。
等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会明白。
当下的紧要关口,是那筋关圆满的亲传狐妖。
陆岐在卧房内,梳理着所有信息,光靠蛮力,可活不长久。
那位“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的吕布吕奉先,战力举世无双,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
天微微亮。
谭府内依旧静谧。
“青丘门的狐妖和谭子昂已死,至少在亲传狐妖到来之前,谭府暂时安全。”
“可以安心地跟叶挽霜好好聊聊了。”
陆岐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房间。
门前已经无人看守,估计是偷懒回去睡觉了。
倒是省了陆岐动手。
叩响房门之前,陆岐便感知到了里面的异样。
房内,叶挽霜的呼吸略显急促,似乎正强自镇定。
陆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接使劲推门。
叶挽霜披着一件霁青色的薄衫,整个人缩在床榻的角落里。
修长的玉手紧紧攥着一柄银白色的匕首,刀刃在晨光下泛着森森寒意。
朦胧的晨光中。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岐!”
叶挽霜惊呼一声。
手中的匕首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她几步冲到陆岐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可算回来了。”
“我害怕极了,一整晚都没合眼。”
叶挽霜将头埋在陆岐怀里,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陆岐能感受到怀中人儿微微发抖的身躯。
她一定是担心了一整夜,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我以为是谭老爷派人来抓你,一听到脚步声就……”
叶挽霜说着,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匕首。
那是她平日用来绣花的小刀,握柄上还缠着红色的丝线。
陆岐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
昨日还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仆,今日却已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这般巨大的反差,任谁都会心生疑虑。
可叶挽霜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谭子昂已经死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在叶挽霜耳中宛如晴天巨雷。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什么?”良久,叶挽霜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谭子昂死了。”陆岐重复道,“就在方才。”
叶挽霜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岐,喃喃道:“这不可能,老爷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陆岐面无表情地说,“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叶挽霜的认知中,谭子昂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可今晚的陆岐……
第一次来,就说吕志勇死了。
第二次来,更是说谭子昂也死了。
疯了,真的疯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咬得殷红一片。
嘴里有血腥味蔓延,道:“陆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相信你。”
“谭老爷一死,谭府上下,会将你视作仇寇,恨不得食你肉、饮你血。”
“官府的通缉令,更会让你寸步难行。”
叶挽霜抬起头,眼中泛着泪光,却又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带我走吧,我宁可与你颠沛流离,也不愿继续呆在这里。”
叶挽霜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几分祈求。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直直地望向陆岐。
陆岐静静地看着她,百感交集。
真不知道前身给叶挽霜灌了什么迷魂药。
这份情感来得如此真挚,让陆岐一时间有些恍惚。
“带你走?”陆岐淡淡一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叶挽霜咬着下唇,轻声说道。
陆岐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她好?前身一时贪欢罢了。
可要否认,直说只是馋她身子,又不忍心。
见陆岐沉默,叶挽霜更慌了:“你,你是不是嫌我累赘?”
“我什么都会做的,洗衣做饭都行。”
“我还会……还会暖床。”
说到最后那句时,叶挽霜的脸颊微微发红,声音也轻若蚊蝇。
陆岐思绪纷杂。
叶挽霜确实生得极美。
若是在平时,怕是早就将她搂入怀中,可此时此刻是没有这个心情。
目前来看,无论是谭子昂的临死遗言,还是叶挽霜此时的作为。
都说明了一件事,叶挽霜是真的一无所知。
同时,也没必要把狐妖和以人炼丹这些事情,说与她听了。
“你当真要跟我走?”陆岐轻声问道。
叶挽霜用力点头,眸子中满载期盼:“我愿意跟着你,不管去哪里。”
“我再说一遍,我杀了吕护卫和谭老爷。”陆岐继续试探,“从今往后,我就是杀人凶手。”
“我不在乎。”叶挽霜咬着下唇,“而且,他们罪有应得。”
晨光将衣裾被染上浅金。
这一刻,陆岐内心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感受。
眼前的女子,单纯得近乎天真,全然不知身为青丘门炼丹药材的凄惨命运。
陆岐亲眼见过太多血腥与背叛。
那些声称生死与共的战友,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拔枪相向。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若是换做从前,陆岐定会嗤之以鼻。
感情?
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不该的。
陆岐暗自叹息一声,谭府中不该有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子。
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问道:“你还有多少解药?”
叶挽霜一愣,似是没想到陆岐会问这个。
从梳妆台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轻声道:“还有七八颗的样子。”
“每颗能管多久?”
“大概三四日。”叶挽霜小声说道,“不过这些日子,药性越来越重了。”
陆岐:“你是说,解药的效果在减弱?”
叶挽霜点点头:“以前一颗能顶五六日的,现在只能三四日了。而且……”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那种灼热的感觉,一次比一次难熬。”叶挽霜声音越来越低,“有时候,连解药都压不住了。”
陆岐眸光微凝。
这便是谭子昂所说的“成熟”吗?
看来这些年的药物,已经在叶挽霜体内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
若是再这样下去,即便有解药,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陆岐,我们什么时候走?”叶挽霜轻轻拉了下陆岐的衣角。
“走?”已有计较的陆岐,轻声一笑,“为何要走?”
叶挽霜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他,还以为听错了。
不走,难道在此地等着谭府上下和官衙兵丁的包围吗?
“谭府偌大的家业,不该是你来继承么?”
陆岐微微颔首,显然已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