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叔侄俩
天玺城,纵横千里,参差百万户。
但城内灵气汇聚之地,却是有限,每个有灵气的区域,基本都掌握在周家四脉的高层手中。
城南的升道域,就一直是周家季脉族人的居住地。
此刻,升道域外围的老旧建筑群里,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极速奔跑。
少年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尚且无法驾风,原本出身不俗的他,却法衣朴素,连个飞行法器都没有。
少年穿过两条巷子,在一座破旧的房屋前停下,然后上前敲响房门。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出现一名衣着寒酸的中年美妇。
见到少年后,美妇面露笑容,可还不等她说话,少年便急切问道:
“王嫂嫂,小存在家吗?”少年说话间,忙朝美妇身后看去。
美妇笑容消失,语气失落道:“小存他已经走了,他有东西留给你。”
说着,美妇回身进屋,取出一个用布袋包裹的事物,递给少年。
“他什么时候走的?”少年有些焦急,接过包裹也没有拆开看。
“才走没多久,玄真你......”
“他往哪边走的?”名叫周玄真的少年,追问之际,已将那包裹收入储物袋。
美妇朝西边指了指,“城西震岳门方向......”
美妇话音未落,周玄真就已经朝西边飞奔而去。
奔跑之间,周玄真运起法力,足下生风,一口气飞奔二十多里,终于在一条小河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周玄真面露喜色,随即大喊:“小存!”
前方那名身穿灰衣之人,听到喊声,连忙转过身来,竟也是一名少年,看起来年纪还要稍大一些。
“玄真叔?你怎么来了?”
此刻,周玄真已经来到近前,一把抓住灰衣少年的衣领,怒道:“你这小子,要到哪里去?”
一旁路人见此一幕,都觉得颇为怪异。
见灰衣少年沉默,周玄真便拖着他来到一座桥下,这才将对方松开。
恨声道:“难道你要去外面闯荡?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就你这样的炼气小修,一旦离开天玺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你娘该有多伤心?”
“那也比烂在这个地方强!”灰衣少年弱弱顶撞。
“还敢顶嘴?”周玄真说着一巴掌拍了过去。
灰衣少年也怒了,“你别太过分,不然我可就还手了!”
周玄真怒极反笑,“好啊,长本事了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打,我绝不还手。”
灰衣少年怒气顿消,摇头叹道:“我不打你,还指望你照顾我娘呢。”
“嗤,你还知道你娘啊!”
周玄真嗤笑一声,继而拉着对方,“走,跟我回去!”
不料灰衣少年却甩开了他的手,梗着脖子道:“我不回去,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
周玄真被这话噎了一阵,竟一时无语。
灰衣少年见状,也觉得话说重了,一屁股坐到河边石头上。
“玄真叔,你就放我走吧,我现在已经学会了诸多炼器术,再不济也能制作传音符谋生,我还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只要有材料,一定能制作出不一样的玉符。”
“而且我的修为现在已经超过你了,又学会了制作符箓,就算到了外面,我也有能力自保。”
灰衣少年语气中带着恳求,“我八岁时被测出灵根,那时爹娘高兴了好久。
本以为我能让他们过的好一些,可谁知回归季脉后,除了名字里多了个‘道’字,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甚至比以前更加艰难。”
“父亲为了给我挣些修炼资源,活活累死在灵田里,这些年若非是玄真叔你照顾,我和我娘都不知该怎么办!”
“玄真叔你是长老的儿子,都只能住在升道域外围,看不到一丝希望,何况是我?若一直这样下去,我这辈子也就完了。”
名叫周道存的灰衣少年说完,已是红了眼眶。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说完这番肺腑之言,周玄真竟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周道存有些生气。
“我笑你不明时局!我笑你故作女儿态!”
周玄真忽然正色道:“若是以前,你要离开周家我不拦你,可眼下若是离开,那就未免太蠢!”
“为什么?”周道存一脸茫然。
“因为时移世易了,我们的机会要来了!”周玄真道:
“你可知道,前两天族中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知道,不就是你爹死了么?”
说着,周道存面露讶色,“为何你爹死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死的好!”
周玄真面露不屑,“当初,他明知道我娘是被大房她们害死,却视而不见,我早就不当他是我爹了,这些年来,要不是我远离季脉核心,也早就被兄长们害死。”
“你可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
周道存摇头。
“他是被老祖的护法妖修杀死的。”
周道存瞳孔一缩,“你说的是那只筑基后期母蛟龙?”
周玄真白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辞,要是被敖灼前辈听到,你恐怕小命不保。”
周道存缩了缩脖子,四下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问道:“敖灼前辈为何要杀你爹?”
“因为他飞扬跋扈,多行不义,还想要废掉少家主,当初我得知他有此想法,就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他的结局,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这件事我有什么关系?”周道存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周玄真笑道:“所以我说,你不明时局,你这小子,有些小聪明,却无大智慧。”
“切,来来来,坐到这边来,把你的大智慧我听听。”周道存拍了拍身边的石头。
周玄真慢悠悠坐到他身边,四下张望一眼,低声道:“现在我那薄情的老爹已经死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周道存想了想,“我们季脉会换一位新的长老。”
周玄真摇摇头,“家主已经让剩下的两位长老去闭关了,也就是说,周家四脉由长老把持的时代,已将结束。”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别卖关子了行吗。”周道存思索半晌,憋出这么一句。
“告诉你吧,现在整个季脉群龙无首,家主又在刻意打压老辈,扶持年轻一代,但我听说家主在参加我爹葬礼时,却没让我那嫡出大哥接手季脉,这说明了什么?”
周道存直愣愣看着他,却不吭声。
周玄真无奈道:“说明我的机会来了呀!这都不懂。”
“切,你不过是个庶子,上面还有五六个兄长,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吧?”周道存撇撇嘴。
周玄真面露冷笑,“呵,我家老大周玄烈好谋无断,老二周玄照胆小懦弱,老三周玄焘倒是有些城府手段,倒是颇得老大信任,可惜他色厉内荏目光短浅,至于其他兄弟,根本不值一哂……”
说到这里,周玄真忽然变得激动,“我若是家主,就不会再从他们之中挑选季脉领袖,因为这样做,会有诸多风险。
虽然我爹不是家主杀的,但这笔仇恨,也会算一部分到他头上,一旦我那嫡系兄长成了领袖,必然和家主生出嫌隙。”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不得宠的庶子中挑选,而放眼季脉上下,唯独我最不受待见,又有头脑,更加重要的是,我的身世,注定不会因此记恨他。”
闻听此言,周道存双目圆瞪,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族叔,期期艾艾道:“你......你怎么知道家主的想法?”
“这是我的想法,至于他怎么想,那就要看他是不是一代雄主了,他若是真英豪,就会与我想法一样。”
周玄真语气笃定,意气风发,竟将石头坐出了王座的气势。
周道存愣了良久,最后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今天已经得知,家主下令设立三司八部,待遇优厚,天玺城中所有周家子弟,但凡有修为会炼器的,都有资格加入。”
“何为三司八部?”周道存迫不及待问道。
“所谓三司......”
周玄真将家主设定的三司八部,大概说了一遍,周道存听后激动到颤抖。
“这么说,以我现在的情况,有机会加入玄音司?”
周玄真点点头,“是的!”
周道存赶忙站起,拉着他就往岸上赶,“那我们快走吧!”
周玄真揶揄道:“呵,怎么?不打算出去闯荡一番了?”
周道存边走边道:“闯个屁啊,周家各脉每年有多少子弟跑出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而那些外地散修,又拼了命想到天玺城里定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相比于外面,还是天玺城好啊!”
“哟,看来你也不笨啊,先前为何头脑发热?”
“害,若有一丝机会,谁会跑到外面做散修?一介散修,怎比得过我周家千年底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