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弑罪
虽然满腹抱怨，不过看着事已至此，对拜恩来说显然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他次日便找到归终约法三章，声明清楚自己的原则——尽管相邻而居，但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会出手相助，做出影响战争走向的举动。
并且原先答应的炼金配方与战争机械，他也不会再行提供。可若放任自己离去的话，二者都可以当做礼物，赠送与归终。
可即便将这般诱惑摆在少女的眼前，她还是毫无犹豫地全部拒绝。如此一来，拜恩也失去了最后的借口。
之后他也曾好奇地问道，为何要执着于让自己留下来时，少女的回答令他一时无言。
“那还不简单。只有在这里，你才是绝对安全的，所以还不快谢谢我！”
感动之余，拜恩留了个心眼。他稍稍越过了底线，暗中施展了许久未用的魅惑技法，却仍没能在归终的话语中寻找半点谎言与心计的痕迹。
确实无法想到，归终铺垫了如此之多，居然只是单纯地将他当做了结交的友人而已。
看着眼前不知发生了什么，满脸茫然的少女，拜恩笑了笑，颇为感慨道：“看来这次，是我小人之心了。谢谢你了。”
“什么意思？”
“夸你聪明。”
待到临别之际，他又用辉蓝星力编制成一副手镯模样，将其化为实物，大方地送给了归终。
不过少女只道是寻常美丽的装饰，而且她平时也不太会展露出手臂，故而没怎么放在心上。
实则百年之后，这道手镯才会自行消解形体，展现隐藏其中的奥秘。
——拜恩左思右想，战争机械实在太过招摇，他留下的自然是经由川加奈子改良而成的炼金配方。
这大概为了弥补少女的损失，当然，也有小部分原因是看她实在可爱。
若要较真评判的话，他所做的一切，早就超出了约定不干涉的范畴了。
过了几日，璃月港的百姓陆陆续续地从南方北上迁居。只是人群之中有几位气度不凡、又不谙世事者结伴而行，显然是潜藏其中的仙人众。
他们心中质疑摩拉克斯的谕令，却又不好意思当面直言。便打算直接亲自拜访结盟的魔神，顺带试上一试她的能力。
只可惜那副笨拙自矜的姿态在凡人之中太过显眼。在抵达当天，就被归终一眼识破了伪装。
少女也不生恼怒。秉持着来者皆客的心态，她准备好了茶点宴会，热情地邀众仙作客家中。
自清晨朝阳升起，又到暮时日落西山。这短暂一天时光中，本来抱着兴师问罪之心的众仙在她出色言辩下，不出意料地铩羽而归。
而在占据绝对优势后，归终并未乘胜追击，告知他们可日后自行见证发展。
听闻此话，众仙面面相觑，皆是对少女有所改观，尽数离去。
在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巅之上，拜恩将已成雏形的城邦处处尽收眼底，知晓一切已妥善走上正轨，无需再行操心。
即便在于战斗一事上，天赋的权能弱小无力。可他却始终觉得归终大抵与真一样，拥有着远比力量更为可贵的品质。
虽然时间对于魔神来说并不宝贵，可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他也想将自己手头事务好好研究到底。
想到这里，拜恩回到屋中，以小刀剖开自己胸口的血肉，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取出那枚与身躯融为一体的深蓝水晶。随后他再以交织的星力制住潺潺流淌的鲜血，便算作大功告成。
整套流程下来貌似不到盏茶时间，即是他也没能想到会如此轻而易举。
尽管潜意识中将其默认为身体一部分，可当他用最为直接的物理方式将其取出后，也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就好似一个单纯可有可无的部件而已。
但仅凭它能转化星力，又赋予他改变此间命数的能力，就绝不可能是凡物。
或许是错觉，拜恩将其在掌心把玩时，有时能够感受到它宛若心脏般得微微悸动。然而，即便他用上了真实视野凝神注视，也看不出哪怕一丝不寻常的颤动。
如此沉浸研究了三天三夜，用尽手头一切方法后，他还是一无所获，只得扶额苦笑。
和已知的所有机关炼金都毫无关联，就仿若混成天然的纯粹玉器，却又超乎想象的坚不可摧。
一开始拜恩只是为了验证物质特性，尝试性地用锻锤击打，理所应当地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可随着他逐步加大气力，直至附带了些许神力的攻击还是得到一样的结果后，他就不免怀疑起人生了。
拜恩沉吟良久，转身取来无终。他长吁口气，双眸微凝，将迄今为止积攒的所有业力全数显现身周，聚于枪尖。又在其外裹挟上耀眼星辉，防止余威散逸，掩盖动静。
“我还不信了！”
「诸行无常」
一枪刺出，自那孤零石屋起方圆千里，顷刻间万籁俱寂，就连天色都短暂晦暗一时，似有末日灾厄降临之兆。
但当无数生灵心怀惊恐地抬头仰视，却只见天地照旧、风淡云轻。
作为始作俑者的拜恩此时全身无力，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他面前的桌子连同所在一方空间已然被全力之下的一击破碎为纯粹虚无，可那深蓝水晶除去表面流转的色彩更为明亮鲜艳之外，仍然是毫无区别。
假若换算一下，刚刚动用的神力总额足以召下四颗覆盖璃月港的巨大陨星了，便是伊斯塔露在此都做不到轻描淡写地挡下，这塑造水晶的材质就有如此坚固？
调息了稍许气息后，拜恩才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将那掉落于地的水晶重新握在手中。
“要真是天然材质的玉石，那得靠什么才能打磨成这样？”
就在他摇头苦叹，想着下次再说之时，那水晶仿佛真有意识般地洞悉了主人的意念，转眼间便释以狂放不绝的脉冲能量，自掌心开始涤过全身。
远比那日的力量更加狂暴癫狂，可其中还有一种截然不同的信念裹挟着古老晦涩的讯息，穿越了无穷岁月时空，清晰地显现在了拜恩的眼前。
这既是水晶的名字，也象征着它被赋予的使命。
「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