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平潮没鱼口
“志哥，咱们别走小道了，去防波堤那头瞧瞧吧，这边我昨天试过了，鱼影都没一个。”
到了那个熟悉的岔路口，陈寻减缓车速，冲陈志安喊道。
陈志安闻言，嘴角上扬，轻轻应了一声，心中的阴霾略微散去，暗自琢磨，昨天陈寻八成又被那些流浪狗追得满地跑了。
陈寻一踩油门，车子又飞驰起来。
因为早晨的琐事耽误了时间，等他们抵达防波堤时，已经七点多了。
一到那儿，两人就愣了，防波堤上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人垂钓，简直是人满为患。
一直开到尽头，都是这番景象。
唯独防波堤起始处稍显清净，但那里是出海口，水流湍急，而且陈寻之前扫了一眼，附近并没什么大鱼。
“人太多了，寻子，咱们还是去开头那边吧，清静点。”
陈志安向来喜静，这么多人挤一块儿，能不能钓到鱼另说，鱼线缠绕才是真让人头疼。
“行，回头吧，忘了今天是周末了，人多也正常。”
陈寻点头同意，两人调转车头往回驶去。
陈寻也不喜欢人多嘈杂。
出海口往里点儿，有座大桥，也是个钓鱼的好地方，钓友群里经常有人晒在那的渔获，不过多是些黑鲷、黄脚腊之类的。
相比之下，陈寻更偏爱石斑鱼！
等这边鱼情不行了，再去那边试试。
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两人卸下装备准备开钓。
不远处，大概六七米远的地方，也有个刚来不久的钓友，正往海里扔着一团团红褐色的诱饵。
陈寻知道那叫“打窝”，能吸引鱼儿聚集。
但他和陈志安钓鱼从来不打窝。
陈寻有寻宝指南针，不用等鱼来，直接找鱼去，根本不愁没鱼钓，只要鱼开口，就没有钓不上来的。
至于陈志安，原因很简单，就一个字：穷。
海里的诱饵不比河里的，河里的用点鸭饲料、鸡饲料就行，海里可没那么简单，得用好点的，那些对陈志安来说有点贵，反正就是图个乐呵，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摆好装备，陈寻开始观察四周，寻找大鱼的身影。
岸边没什么大鱼，小鱼小虾倒是不少，游来游去。
近处没目标，陈寻就把目光投向远处，这一看，就发现岸边往外十几二十米的地方，似乎有个鱼群！
跟之前遇到的乌头鱼群挺像，就是规模小了点，不过里面有几条个头不小，陈寻估摸着得有三四斤重。
不知道是什么鱼，在水面下一两米的地方游荡。
不知道是什么鱼，钓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依旧是用活虾做饵，考虑到鱼群位置靠上，陈寻把钓深调到了一米五，刚好能把虾送到鱼群里。
“嗖～”
陈寻用力一甩，活虾飞了出去。
旁边的陈志安则在岸边一米多的地方放下了鱼饵。
看水流方向，现在是退潮期，不过水位显示，低潮快到了，低潮过后就是涨潮。
涨潮时鱼口会更好，就是不知道那个鱼群会不会开口吃饵。
正想着，陈寻发现自己的浮漂不见了，原本松垮的鱼线也被拉得紧绷绷的。
有鱼上钩了！
“嗖！”
陈寻迅速提竿，鱼竿瞬间弯成了弓形，中鱼了。
开门红啊，不错，就是鱼的力气有点小，陈寻感受着鱼竿的拉力，估计这条鱼不超过五斤。
“哗啦啦～”
鱼儿感受到危险，拼命挣扎，跃出水面，溅起大片水花，仿佛觉得不够，又跳出水面，拼命摇摆。
“是海鲈！”
鱼儿一跃出水面，陈志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其实陈志安的浮漂这时也有动静，但很让人头疼。
刚沉下去没一会儿，就又浮了上来，反复几次后，彻底没动静了，提起来一看，鱼钩上只剩点残渣，饵全被吃光了。
典型的小鱼捣乱。
海鲈跃出水面摇摆的行为，陈寻在钓鱼书上看过，叫“洗鳃”，是海鲈的本能反应，能有效摆脱鱼钩。
陈寻当然不能让它如愿，连忙放低鱼竿，竿梢几乎贴到水面，据说这样能降低海鲈洗鳃的概率，陈寻也不知道真假，先试了再说。
压低竿梢的同时，陈寻手上也没闲着，使劲摇动摇轮，把鱼儿往岸边拉。
陈志安提起鱼竿，果然空空如也，也不重新挂饵，直接把鱼竿放一边，开始组装抄网。
然后把陈寻拉过来的海鲈鱼抄了起来。
“哇！至少三斤，开门红啊。”
掂了掂鱼的重量，陈志安羡慕地说。
“志哥，你也往远处扔啊，海鲈喜欢成群结队。”
把海鲈鱼放进活鱼箱，陈寻对陈志安说。
这也是陈寻一开始没理陈志安在岸边下饵的原因，得钓到鱼，用实际行动证明，才有说服力。
“好！”
陈志安应了一声，挂上活虾，往远处抛去。
陈寻也如法炮制，向鱼群中投了一竿。
这时，防波堤上刚来的一位全副武装的钓友，刚好目睹了陈寻上鱼的全过程，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陈寻钓到的鱼她看见了，是条海鲈，不是她想要的石斑鱼。陈志安采纳了陈寻的意见，将鱼饵投向了更远的水域。
常言道，听劝得实惠。
没过多久，陈志安的浮标就被一股力量拽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浮标与岸边的距离超过了十米，已难以辨清它在水下的动态。陈志安心中默默计时，估摸着鱼饵应该已被吞下，便猛地一提鱼竿。
“嗖！”
鱼儿上钩。
陈志安的动作直截了当，一番拉扯后，竟无需抄网，直接将咬钩的鱼从海中提上了岸。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钓到的鱼并不大，仅有一斤多点，又是一条海鲈鱼。
两人你一条我一条，钓得不亦乐乎。
周围的钓友还算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围过来凑热闹，只是也纷纷将鱼饵投向了远离岸边的地方。
虽然不像陈寻和陈志安那样频繁上鱼，但鱼口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钓鱼这事，位置选不对，可能一整天都在喂鱼。
那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钓友，离开陈寻后继续前行，想找一个更宽敞的钓点，试试防波堤上是否真有收获。
然而，他一直走到防波堤的尽头，也没找到理想的位置。回想起来，刚才钓到海鲈鱼的地方反而更宽敞些。
不过，在这位钓友心中，石斑鱼比海鲈鱼更有吸引力。
要不回刚才那地方试试？说不定也能钓到石斑鱼呢？
主意一定，钓友便骑车返回，刚到就看到陈寻和陈志安又各自钓起了海鲈鱼。
虽然个头不大，只有一两斤的样子。
但如果鱼口一直这么好，钓钓海鲈也不错。
于是，钓友停好电瓶车，拿着渔具，在距离陈寻和陈志安四五米的地方停下，开始准备钓鱼。
陈寻注意到了新来的钓友，瞥了一眼，哟，这人挺壮实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皮肤都不露，分不清是男是女。
这么怕晒？跟个娘们似的。
不过那胸肌鼓鼓的，说不定真是个娘们。
自己和陈志安就简单多了，一件防晒服加一顶帽子，这才是真爷们！
瞥了一眼后，陈寻便收回目光，继续专注钓鱼。
不远处的鱼群密度不高，但分布范围挺广，而且似乎还在不断游动，逐渐向大海深处移动。
不知道它们何时会散去，得赶紧多抛几竿。海鲈鱼挺好钓的，几乎不用什么技巧，只要把活虾扔过去，等海鲈鱼靠近，很快就会有鱼上钩。
不过海鲈鱼那洗鳃的本事确实不容小觑，时不时就能把鱼钩从嘴里甩出来。陈寻和陈志安已经跑了好几条了。
“嗖～”
陈寻再次挥竿，期待着下一条鱼的到来。虽然海鲈鱼的价码比不上石斑鱼，但一斤也能卖个十几二十块，数量多了也挺可观，况且钓起来手感还不错，时不时就能感受到鱼线那头传来的挣扎，挺有意思的。
鱼群似乎稀疏了点，陈寻这次等了好几分钟，浮标才缓缓沉入水中。
“嗖！”
一提竿，有戏！
上钩的鱼猛地跃出水面，拼命摇摆身体，想要挣脱，那是鱼儿常见的洗鳃动作。
动作挺熟悉，可这鱼的身形怎么和海鲈鱼不太一样？看起来更修长，挣扎的力气也更大些。
“志哥，这条好像不是海鲈。”
“啊？我没细看，应该还是吧，海鲈鱼不是爱成群嘛。”
确实，他俩之前钓上来的全是海鲈鱼。
这时，陈志安也发现自己的浮标有动静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哎呀！”
陈寻正自言自语呢，突然手上一松，鱼跑了。
“可惜了。嗖！”
陈志安那边也扬竿了。
鱼跑了，陈寻只好重新给鱼钩挂上活虾，顺便瞅瞅周围钓友的情况。
这一瞅，就看到新来的那位壮实钓友，拿着一根竿子，沿着岸边慢慢走，一边走一边钓。
这种钓法陈寻听说过，不用浮标，线组简单，就主线加个坠子，再绑上子线和鱼钩，挂上活虾，沿着岸边搜，钓石斑特别管用。
不过这地方鱼不多，大鱼更少见，那位壮实钓友怕是要失望了。
周围除了陈志安，其他人都没什么收获，陈寻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把活虾抛了出去。
没多久，陈志安那边的鱼也跑了，陈寻的浮标又沉了下去。
“嗖！”
提竿，又中了！
这次陈寻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竿刺鱼后就拼命摇轮子，想把鱼快点拉上来。
跑了几条鱼后，陈寻算是悟出点门道了，只要线组结实，鱼钩牢靠，就得赶紧把鱼拉上来，在水里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跑。
“哗啦啦～”
鱼出水面了。
“志哥你看，真不是海鲈！”
这次陈寻看清楚了，这是一条长长的、瘦瘦的鱼，银白色的身子，没有海鲈鱼身上的斑点。
“还真不是海鲈，像是海鲢。”
刚跑了一条鱼，陈志安就注意到陈寻这边的情况了。
“海鲢？就是那种刺多肉还不好吃的那种？”
陈寻一边使劲摇轮子，一边回想海鲢的信息。
这种鱼拉力大，但刺多肉不好吃，钓到了基本都是放生或者扔掉，就图个乐呵，几乎没什么经济价值。
不过做成鱼丸倒是挺好吃的。
这次鱼没跑掉，陈寻把它拉上来一看，果然是海鲢。
这时，那个搜边的钓友也走到了他们旁边，陈寻好心提醒了一句：
“兄弟，这边我们钓过了，都是小鱼，你往外面点去，那边鱼多。”
“……什么兄弟啊，我是姐妹！”
让陈寻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个女的！“哎哟，真是个……美女啊，对不起，之前没留意。”
没想到真是个女的，难怪身材那么健硕！
“没事没事，你们钓了多少鱼呀？我刚才瞧见你们钓了不少呢。”
彭彤影裹得严严实实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特意做了些掩饰，可再怎么遮掩，那声音一听就是女的。
“没多少，就几条海鲈，还有这条海鲢。”
“哗啦啦～”
陈寻话音刚落，活鱼桶里的海鲈鱼就配合地闹腾起来。
“我瞅瞅，哟！不简单啊！得有十几条了吧！”
彭彤影打开陈寻的活鱼桶，就看见里面鱼挨着鱼的情景。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
昨天钓了好几条石斑，今天又钓了这么多海鲈，一点也不像个新手，难道是新手光环还没消失？
这时彭彤影已经认出了陈寻，就是前几天的那个大客户。
“刚才那会儿鱼好钓，钓了不少，这边鱼不多，你看大家都往外边钓呢。”
“嗯，我就是来试试，听说昨天有人在这儿钓了不少石斑鱼。”
彭彤影提起鱼竿，却发现原本活蹦乱跳的活虾，现在只剩个虾头了。
之前还感觉鱼竿在轻微晃动，以为是虾在水里动，没想到是被小鱼啃得差不多了。
“是啊，我们也是听说有人在这儿钓到了石斑，就来试试，结果石斑没钓到，海鲈倒是钓了不少。”
“是吗？”
彭彤影墨镜后的眼睛闪了闪，这小子，还挺低调嘛。
“嗖～”
聊着聊着，也不能忘了钓鱼，陈寻给鱼钩挂上活虾，就抛了出去。
眼前的鱼群好像比刚才沉下去了一些，陈寻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钓鱼。
“我也往外边去钓钓看。”
聊了几句，彭彤影就回到自己的钓位，从竿包里拿出另一根装了浮漂的鱼竿，挂上活虾，往外边抛去，原先那根鱼竿则还放在岸边。
显然，她对石斑鱼还是念念不忘。
抛出一竿后，陈寻就等着鱼上钩了，等的时候免不了四处瞅瞅，然后他就发现陈志安的脸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志安经常晒太阳，皮肤比陈寻黑了好几个色号，但现在看上去好像有点黑里泛着红。
志哥这是晒伤了？还是说……害羞了？跟女孩子说话就脸红？陈志安依旧保持着他的沉默，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陈寻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多看了他几眼。
想当年，陈寻小时候也是个跟女孩说话就害羞的小伙子，不过随着岁月的磨砺，话多了，那毛病也就自然消失了。
陈志安现在这么寡言少语，确实少有和女孩交谈的机会，若说他还有那害羞的毛病，倒也不足为奇。
像胖婶那样的，真的很难让人产生害羞的感觉。
“嘿，寻子，你的鱼漂动了。”
被陈寻看得有些不自在，陈志安连忙提醒陈寻注意他的鱼漂。
“嗖！”
“嗖～”
……
海岸边不时响起提竿的声音，但频率却越来越低。
直到海水平静下来，几乎不再流动，提竿声也随之停止。
原本的鱼群，大部分已经游向了外海，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沉到了水底，缓缓地移动，甚至一动不动。
游远的鱼，陈寻是顾不上了，但那些沉底的鱼，他还想试试，可惜即使他随着鱼的动向调整垂钓深度，把饵料送到鱼嘴边，鱼漂还是纹丝不动。
现在正是平潮期，鱼儿似乎失去了食欲。
看得见的鱼不开口，那只能试试其他的鱼了。眼下鱼不开口，防波堤里面的那些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开，想必能空出不少好位置。
陈寻伸了个懒腰，给鱼钩挂上一只活蹦乱跳的虾，准备去里面的位置碰碰运气，找条大鱼。
“志哥，我去那边钓钓看。”
装备什么的，陈寻就留在了原地，等钓到鱼再回来拿，毕竟装满鱼的钓箱沉甸甸的，一直拿着太累了，还是放在这里方便。
仿佛伸懒腰也会传染，当陈寻准备去找大鱼时，不远处的一个女子也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叉腰，扭了几下，放松筋骨。
这一扭不要紧，原本略显臃肿的身形瞬间变得曲线玲珑。
难道她胸肌以下是空的？这有点犯规了吧！
这一刻的风景，跟渔具店里的那位美女有得一比，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位女子裹得严严实实，陈寻看不清她的面容，出于对美好的欣赏，陈寻多看了几眼。
可惜她很快就放松完了，双手一离开腰肢，身形又恢复了原样。
跟刚才判若两人。
美景不再，陈寻拿着鱼竿往防波堤里面走去，寻找藏在乱石堆旁的大鱼。
很快，陈寻就发现了一个体型不错的光点，而且附近没人钓鱼，他立刻凑了过去，把活虾送到了大鱼嘴边。
又是一番逗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使尽了浑身解数，可惜那条大鱼就像柳下惠一样，美食当前，依然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几经努力无果，陈寻果断换了目标。
就在这时，陈寻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大伯陈禹打来的。
“喂，大伯，怎么了？”
“寻子，你和志安还在钓鱼吗？警察找你们做个笔录。”
“呃，那我和志安回去吧，正好现在也没什么鱼可钓了。”
“行，那我跟警察说一声。”
平潮期还要持续很久，这段时间鱼儿不好钓，既然村里有事，陈寻决定先回去，等忙完了再过来钓鱼也不迟。
而且到时候应该开始涨潮了，正是鱼儿活跃的时候，适合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