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了脑子，头部中枪也只算是骨折
手术室外，李亚用四十三度的水冲洗着身体，用梳子精心摆正那稀疏透光的头发，换上了他只有在最重要的手术时才会穿上的昂贵手术服。
即便今天这并不是一次手术，只是一次实验，但今天必须要具有仪式感。
踩下气密门，李亚进入了梅瑟诊所的秘密实验室内。
看了一眼实验室内的测量表，温度：23度，相对湿度：38%。
完美。
李亚这才用有些痴迷和疯狂的眼神看向了那在试验室正中央的那台仪器。
一个复杂的而庞大的仪器上，散乱的分布着各种管线，而在仪器的正中央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放着一颗连接着眼睛的大脑漂浮于营养液中。
两颗眼球随着营养液上下浮动，大脑上密密麻麻的插着几十根细线。
李亚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玻璃罐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操作台的按钮。
白色的电光在罐子中闪烁着，电流刺激着大脑，两颗眼球也在罐子中上下翻飞。
旁边的墙壁暗门打开，一个被捂着嘴巴洗刷干净的流浪汉被绑在一张病床上缓缓来到了仪器的旁边。
流浪汉的脑袋上扣着一个圆形的机械，正不断的挣扎着。
李亚并没有看向那个流浪汉，而是从一旁拿起了一个录音机开始了他的演说。
“大脑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个神秘未知的领域，可在我们还没弄清楚大脑的时候，十年前严子枭博士又证明了灵魂的存在。”
李亚来到了那个流浪汉的面前，拿着录音机的手就像是在拿着话筒，眼神渐渐狂热。
“如果没有灵魂存在，那么大脑就是我们存在智慧的唯一解释，可偏偏我们拥有灵魂。”
“这就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想，所谓的‘我’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灵魂赋予了我们思维，那么大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李亚已经渐渐进入了状态，他仿佛已经置身于研究成功的报告会上，实验室的大门都在他的眼中化作了人满为患的看台。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教会了刚出生的婴儿吃奶？”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教你挨打的时候，最先保护的是自己的头？”
“就算是你这个傻子，在一出生的时候也会吃奶，在挨打的时候也会优先捂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为什么？这是谁告诉我们的？”
李亚眼中满是癫狂。
“是我们的脑子？”
“还是灵魂？”
可他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罐子里的眼球抽动了一下，正直视着他的后背。
“一个聪明的大脑，以及一个孱弱的灵魂！”
“我要激活这个还依旧活跃的大脑，让大脑的意识和这个灵魂来对碰，看看究竟是谁才是主导！”
“而今天，我就要证明这一点！”
李亚说完就要用力的拍在仪器的按钮上，可就在这个时候……
他身后的气密门响了。
“是谁！”
他猛的转过身。
然后，李亚就看到了一个眼眶空荡荡，没有脑壳拿着帽子的人出现在门口……
“你……是你！”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亚仿佛看到了来索命的恶鬼，在恐惧中他的手不住的颤抖丢掉了那台录音机。
“走你！”
那索命的恶鬼对着李亚丢过来一个东西，猝不及防之下李亚直接被那个东西给砸中了鼻子！
可是……
竟然不疼？
当李亚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那砸过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毛发浓密的……
脑壳。
这似乎是在嘲笑，又像是讥讽。
当李亚抬起头，手伸向身后的时候，那带着橡胶手套的硕大拳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砰！
周墨下手很重，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
一拳先打在李亚的鼻子上，紧接着第二拳则是打在了李亚胸口与腹部的连接处横膈膜的地方。
这两处最痛。
周墨很少生气，但这次他真的很生气，空荡荡的眼眶里似乎都在燃烧着怒火。
“你把我的脑子怎么了！”
愤怒的周墨将自己的拳头不断的砸击在李亚的身上，不过短短十来秒的时间，李亚的整张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就连牙齿都崩飞了几颗。
不过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周墨还是停下了手。
他得先救自己的脑子。
周墨站了起来，看着那无数按钮的操作台犯了难，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思考，直接来到仪器的后方打开了那个玻璃罐子。
满是鲜血的手伸入营养液中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子捞了出来，那透明的营养液飘荡着一缕一缕的血丝。
虽然隔着手套，但周墨还是感觉到了脑子那软塌塌的触感，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混蛋，竟然敢这么对我的脑子！”
他的脑子上的褶皱缝隙中插着十几根钢针电极，仅仅只是看着就让周墨感受到了幻痛。
看着脑子上插着闪烁电光的钢针电极，周墨强忍着怒火要伸手将上面的钢针拔出来。
“你给我把它放下！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放下！”
周墨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李亚那已经开始浮肿的脸正怒视着自己。
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左轮手枪。
该死！
竟然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忘了这里不是熟悉的地球老家。
这个世界对枪支的管控没有那么严格，刚才就应该直接打死他或者揍晕的。
这下麻烦了。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加上刚才看到脑子一直被电让周墨关心则乱，第一时间没有补刀而是先去照顾脑子。
周墨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心里也有点小慌。
他现在其实还算是活着的，毕竟还有心跳。
要是中枪了，八成也会死吧？
如果这个时候脑袋中枪了，是不是只算是骨折？
这下该怎么办……
周墨不知道的是，他是有些慌张，可对面更慌。
看着对面那个捧着脑袋不可描述的鬼东西，李亚的心脏都快要飞出胸膛了！
没有眼睛和脑壳，隐约还能看到那血乎淋漓的坑洞……
看不出它的表情，可是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就像是两个深邃的漩涡，就连周围的光线都暗淡了许多。
不过虽然李亚很慌，但对他来说实验更加重要！
“给我把大脑放下！”
“我不管你是什么潜意识怪物，就算是来索命的恶鬼也好，今天你必须把脑子给我放下！”
“我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要成功了！”
恐惧就像是催化人情绪的特效药，让李亚的思维都开始混乱陷入到了某种癫狂之中。
似乎是不想给周墨反应的机会，他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左轮枪口喷出了灿烂的火光，这一刻时间被无限拉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到慢动作中。
周墨能够清楚地看到喷射的火光将子弹推出枪膛，直直的对准了他的胸口。
“完了……”
这是周墨脑海里唯一的一个念头，虽然时间已经被无限拉长可是他的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墨忽然感觉手里的脑子忽然动了。
一股巨力从手中传出，好像有什么尖细的东西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胸膛上！
周墨的身体向侧后方撞去恰好躲开了这一发致命的子弹！
紧接着，他就看到脑子飞到了半空上，两个耷拉在脑子上的眼球像是两个锤子正反射着凶残的光芒！
恰逢此时子弹在墙壁上打出了一个折角，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个倒霉的乞丐的后脑上！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够理会这个可怜的乞丐了，无论是周墨还是李亚都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那个飞到半空上的脑子。
“不！”
李亚大吼一声，伸出双手想要去接住脑子。
可就当那个脑子落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那颗眼球缓缓的扬了起来，在两人诧异的眼神中砸向了李亚的面颊。
一个眼球前后直径大约是24毫米，垂直直径是23毫米，平均重量约8克。
然后，李亚的脸骨碎了。
身体像是一个破布袋子倒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而即将落地的脑子却在下方长出了细长的神经，像是一根根细小的腿一样支撑它稳稳的落在地上，周墨还能够看到脑子像是果冻一样“Duang”了一下。
八根密集的小腿支撑着脑子，飞快的靠近了正在惨叫的李亚。
似乎是不想给李亚喘息的时间，两个眼球像是锤子一样不停的敲击在李亚身上。
像是芹菜被掰断的声响，嘴里满是血水的李亚只能发出糊弄不清的声响。
周墨被撞出去的身形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脑子在锤人。
他的思绪就像是他的脑壳一样，空荡荡的。
他自认为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足够离谱的了，却没想到他的脑子比他还要离谱！
不会是这个变态的医生对着自己脑子做了什么手脚导致自己脑子变成了怪物吧？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周墨就发现李亚身上的骨头已经没剩几块完整的了只能从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证明他还活着。
此时脑子也终于停了下来，两个连接着视神经的眼球缓缓的转向了周墨所在的方向。
看着那两颗眼球上还在滴落的血液，周墨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不会是轮到我了吧？’
脑子盯着周墨看了一会儿，随后没有任何预兆的向着周墨快速的爬了过来！
就像是长着脑子模样的巨大蟑螂，八条尖细的长腿飞快的在来回挪动。
周墨这个北方人浑身紧绷被硬控在原地，鸡皮疙瘩乱起一动不敢动。
眼见着这只脑子大蟑螂已经爬到了他的脚边周墨都已经屏住了呼吸！
可就在这时，这只脑子竟然顺着周墨的裤腿一路向上爬，飞快的来到了他的脑壳上面！
‘没锤我？’
周墨又激动又害怕，就在他不断期盼下脑子像一只蟑螂一样稳稳的回到了他的脑壳中，似乎还有些不适应在里面挪了挪身子。
周墨看不到自己头顶上的情况，但是能够感觉到脑壳里面好像有些痒。
如果这时有一根内窥镜，就能看到里面的状况，一根根神经从周墨的脑壳里伸了出来，与脑子的腿连接在了一起。
神经将脑子顶起飘荡在周墨脑壳上方10厘米左右的位置，两个眼球像是手一样在周墨脑壳扒了一下，扯下来了两片灰色的薄膜。
一左一右的将那两片灰色的薄膜在自己身上盖好，满意的拍了拍。
这才将左边的眼球怼到了右眶中，右边的眼球怼到了左眼框中。
至此周墨的脑子终于归位。
而脑子也没了半点动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似乎只要周墨把最后的天灵盖盖上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到现在周墨还是一头雾水。
‘算了，不管，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周墨懒得想这些烧脑的事情，想了想，走到了李亚身边看到了，在一旁跌落的头盖骨。
李亚还在旁边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不过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在周墨身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嘴巴还不断的一张一合。
再三确认李亚没有能够伤害到自己的可能，周墨这才挺直脊背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蹲下将自己的脑壳给捡了起来。
万幸的是这实验室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周墨只是吹了吹就调整好了角度就盖在了脑壳上。
在脑壳盖上的一刹那，那条外翻的伤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愈合着，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周墨的脑袋就回复如初。
周墨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伤口和骨骼的合拢，伸手敲了敲发现十分稳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周墨满意的点了点头：“真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墨发现李亚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长大嘴巴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
前半句周墨没有听清，忍不住的放低身子去听，然后就听到李亚用尽最后生命挤出来的一句话。
“……可是，这不是你的脑子啊……”
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