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动王夫人

薛宝钗这段话并非她自己能编造出来的，而是当时与贾琛在天香楼上对接时，后者出的主意。

贾琛的身份，在薛宝钗心目中很明朗，就是义忠亲王势力中，用来特别保护秦可卿的人物。

但这个身份并不能告诉贾府，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因此一向不善于说谎的薛宝钗，也不得不把这篇谎话说得绘声绘色。

王夫人听了，虽然半信半疑，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宁府那些人能干出来的。

当时贾蓉要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老太太和自己都是极力反对的，虽说自己家一向开明，不太看重对方门楣，但到节骨眼上还是觉得要以大局为重。

贾蓉不出所料必然是宁国府继承人，而秦可卿一来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二来又是从养生堂抱养的，说出去名声不好听。

奇怪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原本应该最看重门当户对的贾政等人，却从一开始就支持了。

虽然贾政说那秦可卿的父亲秦业与自己是很好的同事，觉得可以信得过，但也不免过于勉强。

但宁府的婚姻问题，荣国府这边不好太过于干预，最终还是把秦可卿娶了过来。

后来看秦可卿的见识谈吐，却也是个能上得台面的人物儿，竟不像是小官宦能养出来的。

于是渐渐的，老太太、太太们也都喜欢上了秦可卿，门当户对之事便不再提了。

如今王夫人听到薛宝钗如此说，觉得仿佛晴天霹雳。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难道就听那贾琛一面之词？”

王夫人不太敢相信这件事，怕薛家只是被贾琛骗了。

“姨娘放心，在举荐贾琛之前，我们已经对他考察过了，倒是可以放心的人！”

薛宝钗无论如何，都要说贾琛的好话。

王夫人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对于薛宝钗所说的话她大半是信任的，主要是因为薛宝钗在她心目中，是个本分实诚的姑娘，又是自己亲姨侄女儿。

至于最终真实与否，她是不敢下定论的，还要上报给贾母，让其定夺。

于是转回薛家举荐贾琛的话题。

“既然他与那府里有仇，你们为何还举荐他？”

“这倒是巧了，姨娘还记得昨日我家店里的木板被人劫了，连我哥哥也被掳了去。原来那人与我哥哥在京里结了仇，来寻我家晦气的。幸亏琛大哥遇见此事，不仅将我哥哥救了回来，还寻到了那些木板。只是那木板被那人尽皆弄碎，显然是为了出气。”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

又听薛宝钗称呼贾琛为大哥，心道这是把贾琛与宁荣两府的主子一般看待了，虽然不以为然，然考虑到贾琛如今与薛家的关系，也只得默认。

至于木板之事，她哪里知道另有乾坤，只听说是原本要给宁府做棺材板的木材，竟然被莫名其妙劫到河边，并且都被打碎了。

薛宝钗这一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王夫人再也想不到是贾琛干的，因为既然是贾琛，薛家恨他还来不及，怎会举荐他参加武试。

“你说这件事我想起来了，为这事你舅舅和你姨爹忙前忙后，弄了很大的阵仗，却没有抓到贼人。既然贾琛救了你哥哥，为何不把那贼人也抓来送官？”

薛宝钗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实际上这个问题终究绕不过，必须想办法平息，否则别说姨爹贾政这边，就是舅舅王子腾那边，为了自己面子也要持续海捕“贼人”。

这时该薛姨妈说话了。

“来姐姐这里之前，我先去找了咱们哥哥，要他就此罢手，既然蟠儿救了回来，就不能再接着闹大了。姐姐你想想，咱家那蟠儿是什么身份，要是真闹到官府那里，还不得翻出旧账来，到时候只怕还会拖累哥哥和姐夫。”

王夫人这才想起来，薛蟠当初为抢夺香菱杀了人，如今是一个活死人，见不得光的。

而那个案子又是王子腾和贾政干预的，通过那个什么同宗的贾雨村，把案子颠倒黑白，才把薛蟠救了下来。

若真翻出旧账，必然会牵连他二人。

便皱眉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既然蟠儿无恙，也可以放心了。只是那贼人一日未拿，蟠儿和你们家都有一日的危险，要想个法子应对才好。”

薛宝钗笑道：“姨娘放心，今日我哥哥饯行，明面上说的是出去做生意，其实就是为了避仇。至于我家的安危，幸而有琛大哥在，不必太担心。”

王夫人又听她说琛大哥，有点反感地皱了皱眉。

她潜心里其实相中了薛宝钗这个姨侄女，想找个机会说给儿子贾宝玉的。

若薛宝钗心中有了别的男子，倒不好办了。

“你们说举荐了贾琛，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这话又是怎么说？”

王夫人终于转到正题，这个问题牵涉到贾琛有没有资格打破潜规则，获取军方职务的事情。

薛宝钗也一直等着回答这个问题。

“姨娘莫怪我冒犯，我知道姨娘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族子弟不允许获得军方实权。这也是琛大哥一直不敢找姨爹举荐的原因。但若由我家来举荐他，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在外人看来，贾府宁愿将族内有本领的子弟送给外人，也不愿破坏规则，果然是真心要与军方切割的……”

她话里说的外人，其实指的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王夫人也心知肚明。

“再有一个，若琛大哥获得军功，出将入相，他毕竟是贾族子弟，也能振兴贾家门楣。虽然不再是荣国府、宁国府，却也是一件幸事，对贾族是十分有利的。”

王夫人听了，缓缓点头。

皇帝忌惮的只是荣国公、宁国公这两个大招牌，若贾琛能另起炉灶，并且表面上跟贾家切割干净，倒不失为另一条振兴贾家的道路。

王夫人自己倒没有多高的为整个贾族着想的觉悟，只是从本身利益考虑，将来若是自己家败了下去，而有贾琛这样的贾族子弟身居高位，到时候便能暗地里帮衬。

对于“富不过三代”、“树倒猢狲散”这些久经检验的说法，王夫人等人虽为女流，也是明白的。

她有了这种想法，便把心思倾向于薛家了。

原本贾母是让他来劝薛姨妈不要举荐贾琛的，如今倒反被劝了过去。

“此事我也清楚了，待会儿我跟老太太和老爷说，至于究竟怎么对待贾琛，还要看他们定夺。”

王夫人迫不及待要去回复贾母。

薛姨妈和薛宝钗便告辞而出，回到梨香院家中。

此时梨香院外房内正热闹哄哄，薛蟠正兴高采烈地招待前来的客人。

“奶奶、姑娘，这是武试的最新消息！”

只见一名丫鬟早在门内等候，见薛姨妈两人回来了，赶忙递上两张纸条。

薛宝钗见是两张纸条，便知方才自己和妈妈去姨娘那里的这段时间内，贾琛又完成了两项测试。

便忙接过来，给薛姨妈一个眼色后，两人快步走入正房薛姨妈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