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物
几个时辰后。
清晨。
进入春季的冀州，天气渐渐回暖，这地方虽然也下雪，但并不像北海那般似要冻杀万物。
对本地人来说还有些凉，早上要加衣，对袁福通来说，这恨不得堪比北海的夏天了。
早已回到侯府的他一夜未睡，仔细回忆着觐见女娲的每一处细节。
从那座血色湖泊，到女娲千变万化的形象，再到两人交谈的内容。
这是他接触到的第二位教主级人物，神秘，强大，仿佛众生集合体的女娲，一举一动都带着滚滚红尘之意，如同拥有无数意识，令人捉摸不透。
第一位则是太上，出场简单粗暴，视北海大地意志如无物，说透露未来便透露未来，根本不顾忌其他教主级人物是否知道他在干什么。
或者说，他有把握让别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太上老倌儿想要观我为道，女娲娘娘想要什么呢？未来她需要我？”
袁福通心底直呼圣人名讳，毫无畏惧，过去之灵已言别人窥探不了他的内心与记忆，只是不知第二次世界交汇后，所谓的心灵庇护究竟是什么。
反正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他思绪纷纷一整晚，始终静不下心。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了鼓动般的风声。
“嗡——嗡——嗡——”
并不在院子里，而是来自更远些的地方。
袁福通搓了搓脸，起身推开门，看了眼将亮未亮的天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顺着声音左拐右拐。
片刻后，一座演武场出现在眼前。
没穿甲胄的苏全忠，正提着银尖戟有模有样的舞动。
这把沉重锋锐的神兵在周遭刮起一阵阵狂风，威势骇人，凡人磕着碰着，便要当场气绝。
妲己蹲在演武场边缘的石阶上，双手托腮观察哥哥练武。
袁福通饶有兴致地看着，并未打扰。
苏全忠在原著里勇冠三军，性急如火，苏护反商时，他连斩崇侯虎数员大将，连截教弟子崇黑虎都被他杀出一身冷汗，若非崇黑虎耍阴招放法宝，这家伙连修行者都想活捉。
只是后来又跟着苏护助武王伐纣，父亲战死潼关后为父报仇，却又吃了法宝的亏，被击伤落马。
自此，便只在封神结束时提过，他被封为了破军星。
活着上榜的就那几个，苏全忠不可能肉身上榜。
所以袁福通推测，他最后应该也是战死结局，很有可能是邬文化夜袭周营，被打死的那三四十员武将之一。
“天生的将种，当真是可惜了……”
袁福通心底略微感叹了一番。
这时，早已察觉袁福通到来的苏全忠，舞完一套沙场戟法，收功后兴致勃勃地朝他喊道：
“贤侯！你觉得我武功如何？”
袁福通点点头，认真道：
“观赏性还行，但不实用。”
心高气傲的苏全忠微微皱眉，“怎么就不实用了？军营里的叔伯们，都说挥舞起来，无人能近我身呢！”
他握着大戟，不服气道：
“贤侯自称手撕过妖魔，我看未必，不如你我比上一场？”
袁福通摇摇头：
“我并非贬低世子，你年岁低，且未经战阵，等大了些，战场杀伐的手段自然会得到成长，天赋上佳，必然能无师自通。”
脑子里恨不得堵满肌肉的苏全忠，就像只听见了“年岁低”三个字，见树踹两脚的性格哪里还忍得住，银尖戟猛地杵地道：
“贤侯莫要觉得我年纪小，冀州内外各大军营我已经打遍了，还未逢敌手！”
未逢敌手？袁福通笑了笑，冀州军队又不是没有其他能人，比如那督粮官郑伦，西昆仑度厄真人弟子，窍中二炁专吸魂魄。
苏全忠见他笑而不语，也跟着笑道：
“贤侯莫不是怕了？我就知你杀妖是吹牛！”
袁福通倒是挺欣赏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既然邀战，他便指点一番。
他缓步走上演武台，声音温和道：
“若有机会，我可带世子去北海，与妖魔捉对厮杀。”
苏全忠见他上来了，笑得合不拢嘴，“好！贤侯打赢我！我便求父亲让我去北海逛几日！”
他正要扔掉银尖戟。
袁福通站在他面前，神色自若道：
“既是让我看戟法，便要握紧了。”
苏全忠后退，拉开二人距离，握着银尖戟，眯眼道：
“贤侯托大了，我这神戟，光是挥出的狂风都能伤人，我说打遍冀州军营，用的可是拳头。”
只见袁福通听完打了个哈欠，态度全无刚才的温和，语气不耐烦道：
“你到底打不打？要打便攻过来，拖拖拉拉像个娘们儿，本侯难不成连个小屁孩都怕？”
苏全忠本是激他上台，闻言反被激将，怒气冲冲道：
“那贤侯且接好了！磕着碰着！莫要怪我！”
演武台边缘，妲己见他发了真怒，连忙起身喊道：
“哥哥不要！那是客人！”
苏全忠哪里听得进去，大喝一声，持戟猛然挥来！
下一刻。
“嗡！”
苏全忠手中，从来无人能挡的银尖戟，竟死死停在了半空！
只见袁福通不知何时动作，在大戟挥下前便闯进了他的攻击范围，单手握着锋刃下方的铁杆，宛如泰山般毫不动摇。
他神色自若，手臂突然用力。
“砰——”
苏全忠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连着银尖戟被袁福通甩飞！
即便袁福通没用多少力，他也飞出了数丈。
好在身体素质极佳，在空中调整好身形，落地后倒退数步，堪堪站稳。
袁福通八岁与妖魔搏杀是假的。
他六岁便杀过一头半化人形的狐妖了，从那狐妖肚子里硬生生把自己的羊给掏了出来。
只不过八岁时杀的那头妖，看到的人很多而已。
苏全忠即便有银尖戟日夜淬炼肉身，在他这儿也不够看。
他看着气息微喘的少年，恢复笑容：
“世子就这点能耐？”
苏全忠咬牙，迈步前冲，长戟朝着袁福通面门刺来！
袁福通云淡风行地侧身躲过这一击，没有还手，想看看苏全忠有没有压箱底的招数。
苏全忠想找回场子，前刺落空，立刻横扫。
谁料袁福通早已看穿，膝盖微压突然跳起，随后在半空稳稳地踩住了银尖戟。
“还得练练。”
他失去兴趣，在半空随意一脚踹向银尖戟。
这一脚正中戟杆，苏全忠感受到巨浪般的力量袭来，被震得止不住地后退。
“咣当”
银尖戟落在地上。
少年好不容易在演武台边缘停下，只感虎口剧痛，筋酸手软。
他瞪大眼睛盯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的袁福通，微微张嘴惊愕道：
“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