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崩溃的莫伊斯
“我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莫伊斯十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她的精神正在一点点走向崩溃，陷入到了极其严重的精神内耗状态中。
“虽然我的先祖建立起的帝国已经崩塌，我并不清楚先祖们的功绩，但通过这座遗迹，我……我……我能够感受到那绝对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帝国。”
少女声音发抖，她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斯塔威尔帝国的初代大贤者偏偏是一个魔？
“先祖的辉煌……建立在来自魔族的大贤者的辅佐下……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如果没有他……”
说着，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目光放在水晶棺中的尸体上。
眼中的迷茫与痛苦正在一点点消失，转为一种愤怒与绝望。
法杖出现在她的手中，魔力在她的体内运转。
“喂，莫伊斯，你想干什么？”艾伦察觉到了不对，赶紧大喊一声。
艾斯妲也赶紧劝解：“是啊，冷静……冷静啊！我能够明……好吧，我不是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总之你要冷静啊！”
“……我的先祖就不会建立那样的帝国，我无法接受，我不能接受。”
事实上，在人魔大战爆发之前，人类普遍看不起魔族，认为那是一种人形的魔物，是生来残缺的低等种族。
但直到人魔大战爆发，魔族向人类展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人类对于魔族的鄙夷渐渐转为了恐惧，将种种邪恶的象征与其绑定，视作恶的象征。
莫伊斯并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魔族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被视作恶的象征，但从这座遗迹中，她能够得出魔族并非生来邪恶，甚至魔族一度与人类为友的结论来。
普遍存在的魔族文字，遗迹中人类与魔族的尸体数量五五开，就连至关重要的大贤者也出自魔族。
看得出来，在斯塔威尔帝国初期，人类还并没有仇视魔族，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十分友好。
以她的聪明，已经能够猜出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后排除异己的故事来。
这便是让她心中的世界观崩溃的最大原因。
若是让一个本就生活在斯塔威尔帝国统治时期的人知道这件事情，那他的精神只会更加崩溃——
伟大的祖国之所以能够建立，卑贱的魔是最大功臣，不仅生前身居高位，就连死后也接受帝国子民的瞻仰，甚至是帝国的皇帝，也用魔族的文字向那位魔表示尊敬与崇拜。
“我不能接受！”
耀眼的金光射出，径直落在水晶棺上，她宁愿炸毁水晶棺，毁掉他的尸体，当做这一切都并不存在，也不愿意相信初代大贤者是一位魔。
然而……
爆炸之后烟尘散去，水晶棺上却没有任何受到破坏的痕迹，就连盛放棺材的底座也都完好无缺。
帝国的皇帝考虑过安全防护的问题，因此采用的材料都是最为顶级，哪怕整个第三展厅都塌了，这口水晶棺都未必能够受到破坏。
“给我炸！”
莫伊斯继续发起进攻，一副不把水晶棺炸毁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艾伦与艾斯妲第一时间就躲开，并没有被爆裂魔法所伤到，两人看着已经濒临疯狂的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能够想办法安慰安慰她什么的吗？”艾伦将希望放在了艾斯妲的身上。
可少女却摇摇头：“不行，我连她为什么会破防变成这样都搞不明白，不能对症下药的安慰起不到多少作用。”
我也不是很能搞明白啊。
作为穿越者的他有些时候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不同，在他眼中的魔族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对其的认知还没上升到绝对敌对的种族层面。
至于艾斯妲，或许是因为她在魔族统治下的小镇中长大，再加上自身的魔族血脉，她对于魔族的感情十分复杂，绝不是用“仇恨”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那没办法了啊……”
艾伦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歇斯底里的莫伊斯，并朝着她伸出右手。
万物成金。
刹那间，莫伊斯化作了一尊黄金雕像，这还是他头一次对人类使用这个魔法。
“虽然她变成了黄金，但还是有意识，听得到也看得到，艾斯妲，跟她说些什么，多多少少让她冷静一点点吧？”
“啊？我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慰：“莫伊斯，事情已经发生了，历史就是历史，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历史，想开点，把心里面的事抛之脑后，好吗？”
由于莫伊斯被变成了黄金，无法观察她的反应，再加上艾伦也没有解除她的黄金化，因此少女无法确认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起效果。
她深呼一口气，继续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一千多年……会发生很多事情，人类与魔族的关系总不能一直保持不变吧？可以明白这个道理吗？”
艾伦感觉少女的安慰可能起到了效果，于是在他的控制下，逐步开始解除对莫伊斯的黄金化。
她的脑袋变为正常，整个身体还是黄金。
莫伊斯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依旧痛苦。
“是啊，就比如我，原本在黎明之剑待的好好的，结果一晋升为皇团就被一个随便的理由给踢了出来，更何况两个种族呢？”艾伦也苦口婆心地劝说。
“是我太敏感了吗？”她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作为一个人……在得知我们最大的敌人曾经是帮助我们脱离蒙昧，建立国家的最大助力，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崩溃吗？”
确实……没有这种感觉呢。
艾伦有些心虚地回避起她的目光，他试着站在过她的角度看问题，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完全将自己带入进去。
“但一味地沉浸在过去之中总归还是不好的，不是吗？”他反问说，见莫伊斯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便渐渐解除她身上的黄金化。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她用右手捶打着自己的心口，“说实话……我感到很崩溃，我的先祖……还有这一切……”
莫伊斯原地转了一圈，再次看到这大气恢宏的建筑，已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震撼与自豪。
“都是为了一个魔建造的，甚至……我的先祖还曾这么崇拜与尊敬他，我……对不起，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她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但还是十分努力地在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