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心破碎
“怎么可能？”孙千帆攥紧空气，狭长眼角被眼珠撑大，血丝如筋脉跳动，“不可能！”
输了，力量输了，刀法也输了，还输得这么彻底！
明明早早学了元阳铸体法、早已用过气血浴液锻体、跟新一中的武道老师学习，连早年和自己差不多的洛百胜，都已经远不如自己，现在却让路尘打掉了刀！
难道我的武道天赋远远不如他？
念头落下的那一刻，心头响起镜子破碎的声音。
“承让。”
收回刀锋，路尘拱手抱刀一礼，放回刀架，看向钱山：“老师，气血浴液该我拿吧？”
“嗯，”那戴眼镜的壮汉点了一下头，高大身躯如山峦挺立，压倒一切喧嚣，“2级肉体素质还领悟了拳含心气，外加上5级刀法水平，这个月足以拿下5份气血浴液，日后每个月，始终以路尘为核心进行资源分配。
若有不服者，申请挑战！”
此话一出，众人从幻梦中惊醒，痴痴低语：“孙哥输了，以路尘为核心进行资源分配......这么快进步速度，难道他有可能跟上贺万年的影子？”
零星目光若萤火聚灯般汇集于路尘身上，他提刀身躯立如丰碑，背影压得几人心口闷燥。
人群中，洛百胜拳心忽松又忽紧，看着路尘，目光凝练。
在没有气血浴液辅助的情况下，只用一个月时间，肉体提升1级，力量翻了近三倍，甚至从刀法1级水平练到5级！
第一次交手，一度占据过上风，以为每天多练一会便能拉低差距，甚至一如既往压过所有人，还是原9班用刀最有潜力的武道生，重拾风姿！
没想到是井底之蛙望月，夏日之蝉谈冰，在他面前，我讲什么天资？
若他有贺万年那样的资源待遇，去新一中精英武道班借读，也会是学校里最有潜力的学生，远超孙千帆那个畜生，又怎会让我升起一丝倨傲之心？
拳头攥得最紧的那一刻，一股浊气从洛百胜胸口挤出，随鼻息散去：“老师说得对，练武者当有自知之明，不切实际的念头只会让我武道不坚。
不过，此月拿不到气血浴液未必下个月、下下个月不行，待我刀法超过孙千帆，一定把他打一顿......”
他的拳头缓缓松开，刘芷兰的拳头却依然攥着，眸心里倒映着枪尖般锐利的少年身影。
三百多年校史，记述着不到一百位武道生崛起的故事，小县城里没有足够的资源培养武道生，最顶尖的学生都收拢去了专门练武的新一中。
安置小区来的后代，没钱买药浴资源，锤炼不起躯体，更没有请私教的人脉关系，几乎连武道突击班都进不来。
能考上一所最低要求的妖武大学，所带来的荣誉足以媲美进入全国最顶尖的普通大学，学校里却从未有乡镇来的孩子做到。
哪怕自己总想着要考进妖武大学，进入武道突击班后也会恍惚，十二年义务教育，万一自己考不上妖武大学，还能有退路吗？
只有路尘，哪怕他连稍微兜底的父辈都已不在了，孑然一人，没有退路，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比试也比完了，资源全部归路尘，”哒的一声，合金手提箱落在讲台阶上，钱山粗大的手指咔哒哒拨动着密码锁，“这气血浴液很珍贵，你们在正规的市面上不可能买到，没有人脉关系的，就别想着额外渠道获取了，那和你们大部分人无关。
今年能够从武教局分到这么多气血浴液，都赖以有赵校请来的妖武者为学校说话，照以前，本就不是每个人都能用上。
还有，优中选优一直都是武道发改委的唐校支持，心里如果有意见可以退班。”
冷丁丁的声音贯穿孙千帆的心脏，他嘴角一颤，眼睁睁看着手提箱咔的一声掰开，红色玻璃药剂瓶从黑色海绵槽里抠出来，手指长宽，六支一并沉在路尘手心里。
那少年嘴角轻扬：“谢老师！”
真的，一份都没有给自己......
踏踏踏，孙千帆攥紧拳头，玻璃门还未彻底拉开，他便闯了出去，脚步声在外面廊道里回荡，伴随楼房的轻微震动，渐行渐远。
“哼。”
瞅着门口逐渐拉回的玻璃门，钱山眼镜片上泛起寒光。
从新一中借读回来便能狂成这样，输一场就心境炸裂，还不如洛百胜，水平测试被打落木刀，反而奋发图强追赶。
说什么很大机会考上妖武大学？
等刀法遇到瓶颈始终突破不了一阶就认清自己了！
“别管他，资源已经分配好了，其他人继续练武，路尘，你跟我出来。”
“好。”
嘎吱——
玻璃门拉开，廊道上，咔哒，打火机的焰火点燃了香烟，钱山长长吐出一口白雾，透过眼镜片看去，眼皮半耷拉着：“气血浴液很昂贵，一份至少能卖一万，你有什么打算？”
“......”兜里的双手攥紧药剂瓶，路尘微微抬首迎着他的目光，“拿来药浴，锤炼体魄。”
“呵，政府给你的抚恤金还剩得有一万吗？”钱山撇了下嘴，“真想把全部气血浴液拿来锤炼体魄，到时候肉体等级提升，考上妖武大学证明自己多么出色？”
“不向别人证明，我只是觉得我有能力考上妖武大学。”
眉头一凝，路尘的眸子里酝酿着剑锋般坚韧的光，心血涌起暖热之意。
没钱又如何？
哪怕到时候贷款交武道高考报名费，也要考上妖武大学、成长为妖武者。
不尽己所能争取机会和资源，那点存款活不到老，我也走不出这小县城。
“啧，”瞄了一眼他目光熠熠的脸庞，钱山偏过头嘬了一口烟，眼角泛着耐人寻味的浊光：“呼~年纪太小，只讲少年意气，脑子一热，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什么，努力一把，就成什么。
哪怕不说异域的战场，便是给妖族的租界里都年年有练武者反抗，年纪轻轻，各个觉得自己天命不凡，最后被杀了，因为在那里，人联的法律保护不了他们。
你的性格和他们差不了多少，水平测试的时候你敢驳我面子，真考出去后，肯定因为一些你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高级妖族随口一句话断了资源渠道，而义愤填膺驳他们面子。
那时候，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