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友情破颜拳
奥里从传承知识中稍微得到了一些奸笑魔的信息。
这种魔鬼普遍有着高级冒险者的实力，其中强者甚至能达到专家级。
而看眼前这只奸笑魔在面对整个灰羽小队时的从容自信，恐怕它并不是普通的专家级那么简单，大概率在奸笑魔中属于强者中的顶级强者。
它们擅长多种影响心智的法术，而且身体行动极为迅捷灵敏，再搭配上那一双比大多数魔法武器都要锋利的尖爪以及坚韧的魔族外皮，整体的作战风格有些像是游荡者中的奥法刺客。
不过除了战斗之外，奸笑魔还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特性——喜好在计谋得逞后向受害者炫耀其诡计。
并且他们在战斗中除了使用相关法术外，还格外喜欢利用言语本身的力量去扰乱敌人的思维，比如嘲讽、谩骂、侮辱和戏剧般夸张的言行等。
为此它们不需要通晓语言之类的法术辅助，就会自发地学习多种语言，佼佼者甚至能流利听读多种只在某些小型位面流通的语言。
所以在各个深狱位面的大邪魔手下往往都能看到奸笑魔“文官”也就毫不奇怪了，因为它们不论是作为翻译、使者还是语言问题的顾问都相当合格。
这样一只邪魔出现在当下情境并不奇怪，而且与刚才的发言也相当契合，反而是此时出现的平凡人类与整个现状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材中等，年纪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昂贵但简洁的名流服饰，少数珠宝装饰则为其整体形象又提亮了不少。
“你是塔布塔拉拉？”奥里大声问向那奸笑魔，“你弄了这么一出复杂的剧目，到底是为了什么？”
“啊~你猜到了那个名字是我，说明你不笨。”奸笑魔的特殊嘴角让它看上去好像永远都在咧嘴大笑。
“这很好，毕竟这个计划不需要蠢货。”
“不过呢，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的同伴里可能已经有人要撑不下去了。”
惊呼声突然在队伍中响起，原来是矮人牧师和天狗武僧这两个重伤的队员突然直直地昏倒在了地上，明显失去了意识。
其他人紧张地检查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奥里本想大声质问对方，可恍惚间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影响自己的意识，而赤影也在心灵连结中描述着它所感知到的怪异感觉。
他集中精神坚定意识，让那种试图入侵的影响暂时被封闭在外。
“他们怎么了？影响我们意识的又是什么？”奥里仍然在提问，因为他相信此时的奸笑魔同样有着炫耀计谋的欲望。
艾利奥特再一次激发出守护灵光，而站在他身边的奥里也在灵光作用下感到更容易抵抗那种神秘影响。
“嗯……守誓者是有些耗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时间有很多。”奸笑魔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的守护灵光在刚才的战斗里就已经消耗了二十分钟，现在还能支持多久呢？再者，也不是有守护灵光就可以抵挡，要我看，没等你的灵光消失，你们几个差不多也要倒下去了。”
“至于倒下去干嘛？哈哈哈，这就是好玩的地方了。”
奸笑魔的笑声充满自信和得意。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正相反，在你们醒来之前，我就会把你们送回到被传送来之前的矿道里。”
“而等你们醒来之后，你们会完全遗忘掉被传送来到幽暗地域的经历，反而会认为在解决掉那莫名出现的法阵之后就解决了这条矿道的问题，然后心满意足地结束这一次任务——实际上你们也的确如此，只不过会有一点点你们并不知道的变化。”
“每一个被我们送回去的人，都会在灵魂中带上一个我们所赠送的小礼物。”
“那礼物就像是一个瞬间产生又消失的念头一样不起眼，凡间的任何手段都探测不出这件礼物。”
“在你们之后，其他探索到主矿道尽头的队伍也都会一个个被传送过来，像你们一样——在我的安排下变得疲惫甚至负伤，然后倒在这里被篡改掉记忆。”
“只要你们处于这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之中，那么我就可以随时让这效果对你们开始生效。至于离开这里……不用妄想了，你们来时的通道已经被我封了口，哪怕现在就回头也爬不上去。”
“而我们用来向其他矿道传送那些元素生物的单项传送法阵？噢，它们当然在这里，但你以为没有我的帮助你们能找到其中任何一个么？”
“哈，虽然对你们生效的效果听起来像是‘篡改记忆’那个许多法师都会的法术，但移除诅咒或者高等复原术可没法让效果消失。”
“当然，如果之后有人把你们杀了再用完全复生术的话，你们复活后的确会想起来真相……但我猜，你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对吧？”
“表面上，你们所有的队伍都只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将这场迷雾重重的土元素生物躁动彻底解决了。”
“再之后，你们当然会回归以前的生活，继续在大陆各处冒险、接取和完成任务，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强。”
“总之散布在各个地方的你们，将会成为我们宝贵的资源，而你们则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一直到最后一刻……”
“怎么样？这样的答案还算清楚么，你们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命运了吧？”
“邪恶的魔鬼！”艾利奥特愤怒地举剑前指，他身上的灵光光芒随他激动的呼吸而明暗变换着，“难道你这阴险的计划中就没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
“你会被我们打回到深狱里成为虫子！而你所有的阴谋都在此断绝，我们则会将真相带出幽暗地域。”
“哈，就凭你们么？”奸笑魔真地咧嘴笑了起来，“实话实说，也并非是跟你们炫耀我塔布塔拉拉的天才之名。”
“如果你们有俩个专家，那我最终拿下你们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如果你们有三个专家，那最后落败的大概率是我；而如果你们有四个专家，哈，那我早就跑得远远的，扔下这份计划不管了。”
“但很可惜，你们就只有一个专家而已。”
“虽然你们还有三个高级战力，其中一个还会那种花里胡哨的飞剑，可力量就是力量，凭你这个守誓者或者是那女精灵的箭、又或者是那人类小孩的飞剑，恐怕我站着不动你们都很难对我造成致命伤。”
“何况我能在你们碰到我之前用我的利爪毁掉你们的武器、摧毁你们的肢体。不过受限于计划，我也不会真的杀了你们，只要在战斗中耗耗你们的力气和精神，你们自然就更难抵挡那强大的魔法效果。”
“所以你想用战斗来加速你们结局的到来么？”奸笑魔亮出一对利爪，高高勾起嘴角说道，“我随时奉陪。”
突然，几乎被众人遗忘的那个出现在奸笑魔身旁的男人轻轻咳了两声。
“啊！对了对了，不能把尊贵的‘伙伴’给忘了。”奸笑魔稍稍后退一步，抬手并做作地说，“幸运的阿斯莫，你是‘伙伴’的目标，那么我会暂时停下影响你们的法术效果，以免‘伙伴’在完成他的目的前你就失去意识了。”
“现在，将灯光移给‘伙伴’！”
随着这句话说完，奥里感觉照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舞光术光线都似乎有种变得更亮的错觉。
“艾利奥特……”男人开口，颇显温柔的嗓音却直接说出了阿斯莫的名字，那语气就好像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沃迪、玛丝、温斯顿他们向你问好，他们希望你还记得那些悲惨的付出。”
震惊出现在了艾利奥特的眼中，“你为什么知道那些名字？！”他怒吼着问，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揪住那人类的领子。
“冷静，艾利奥特。”奥里插话道，“我觉得他只是在用这些名字来刺激你，他们是谁？”
其实他大概能猜到答案，不过艾利奥特的回答则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们……是六年前那支队伍里除了我以外全部死在邪魔手里的队友们……”
男人面露愉悦的微笑，“很好，他们很欣慰你还记得，而这也代表着……这颗六年前种下的种子还没有腐坏。”
“想必现在，只需要一点点必要的催化就足以使其抽苞绽放。”
他突然转身对奸笑魔说，“有劳你了，塔布塔拉拉。”
“别客气，‘伙伴’，这是我在这次合作中的职责。”
奸笑魔在说完话的瞬间突然动了起来，其速度之快甚至于能在原地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然而它并没有来到任何人身旁进行攻击，只是突进到距离众人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上，随后抬手一指，一道灰黑色的法术光芒便命中了艾利奥特。
类法术能力的施展就是这样难以防备，施法者往往既不需要出声念完吟咒也不需要特定的姿势引导。
阿斯莫在其余人的喊声中变得恍惚起来，连手中的长剑都没再握紧而使剑掉落在地上。
“该死的邪魔！你对他做了什么？！”红愤怒问道，并同时射出一道带有电光的箭矢朝奸笑魔疾驰而去。
奸笑魔以肉眼勉强跟上的速度向身侧移动了一步，然后伸出利爪随意一斩——那根飞行中的箭矢就被他斩断为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我可没有伤害他，别太激动嘛。”
“只不过是一点帮助他认清内心的小小手段。”
邪魔，尤其是魔鬼的话自然不能完全相信其字面意思，于是奥里轻声向一旁的伊萨克提问，
“你能看出来那是什么法术效果么？”
中年法师皱眉沉吟说，“看上去……很像是绝望术之类的负面心智法术。”
绝望术，在奥里的传承知识有所记录。
这个5环的惑控法术在战斗中通常用来让敌人短暂地失去战斗意愿，在其遭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后效果就会弱化甚至消失。
但该法术更多的使用场景却是在战斗之外。
在日常生活中，对绝望术豁免失败会导致智慧生物对现状心灰意冷，觉得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法逃离悲剧的走向，在效果持续时间内丧失所有主动性，一切原本在意的东西都没法唤起其活力。
大多数智慧生物在法术效果结束时会明白自己被法术影响，但若在短时间内多次被绝望术影响（最少两次），则很有可能被彻底改造成悲观主义，甚至让其做出抛弃生活之举——也就是自杀。
可如今众人面对强敌，战斗也一触即发，即便绝望术能让艾利奥特暂时失去战意，也不可能永远控制住他，奸笑魔这行为到底是……
只需要一点点必要的催化……那男人刚刚的话语突然灵光一现般出现在奥里脑袋里，而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般，艾利奥特动了起来。
阿斯莫沉默地捡起地上的长剑，然后面色悲伤而决绝地看向手中剑，轻声对其余人说，
“我都看见了……看见了这邪魔的强大，看见了我们落败并成为它们阴谋中的棋子……”
“看见了所有人在忘记这一切发生后，于往日生活中迎来想象之外的牺牲……”
“看见了你们每个人……鲜血横流而又绝望不甘的面孔……”
他高举起长剑，仰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这幽暗地域和深厚的大地，甚至于看穿那高远的天空。
“我必须……试着做些什么。”
阿斯莫的声音很淡，可其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很快，其全身开始微微亮起。
不同于守护灵光那种以身体为源向外散发的光芒，这一次的光芒直接是他的体表在发光。
皮肤的光芒非常微弱，而头发和眼中的光则更盛一分，且两者也都在慢慢变亮，让阿斯莫的身影越发模糊起来。
“停下！艾利奥特”。奥里大喊一声，随后干脆在白光中现出金龙身躯，那一身璀璨的龙鳞在幽暗地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你忘了答应我的承诺么？我们远没有走入绝境，我还有更多手段！”
在场所有人都被少年变为的金龙而震惊，即便是奸笑魔和那个男人也意外地盯着里奥。
发光的阿斯莫转过头，那双耀眼的眼睛看不出什么眼神，但他的语气却是充满惊讶，
“原来如此……奥里你竟然是一只金龙。”
“可惜，你还是太小了，就算你用龙的力量也无法战胜那只奸笑魔，无法改变我们悲惨的命运。”
“就让我尝试一下吧……用这份新的力量，与你们一起战胜敌人！”
他的坚持没有丝毫动摇，甚至于现在已经有放射状的光芒从背后射出，似乎即将在肩胛外凝结为一双洁白的光之羽翼。
该死！
里奥眼看着自己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即将功亏一篑，大脑疯狂运转着希望找到改变的办法。
“啊，看呐，种子开出了多么美丽的花。”男人的赞叹声轻轻响起，而里奥则突然之间抓住了一丝灵感。
他不再言语，原地飞舞盘旋，并在旋舞中抽出华丽的长尾，一击尾击便将双脚都开始渐渐离开地面的艾利奥特抽倒在地。
但这只是打断了阿斯莫越发明亮的过程，而不能将他恢复成没变亮的状态。
倒地的阿斯莫脸上带着疑惑不解，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里奥便飞过来一爪子压在了他的头上。
希望那家伙嘴里的种子和花朵不止是一种比喻吧。
里奥心中祈祷，随即以艾利奥特的脑袋为目标，发动了御木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