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蹩脚学徒
次日一早，里奥便带着自己举重债买来的魔法卷轴飞到高原中部的溪流边，大喊着小东西想要将之前那只伪龙吸引过来——没错，它正是里奥计划的契约对象。
而它也很乖巧地从远方某个小地洞中爬出，然后展翅低空向着里奥飞来。
在接近到三十米范围左右时，熟悉的心灵连结再一次让里奥和伪龙可以使用心灵与彼此沟通。
“朋友！找我，开心！”
看着伪龙收敛翅膀落在自己眼前，里奥也没有费时间进行什么客套，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来意和想法。
“你好啊小东西，你愿意成为我的魔宠么？”
“我们签订契约后，我会变形成人类进入城镇中去探索，你的存在和你的能力可以帮上我的忙。”
“待在类人社会中时，我会给你买肉和水果吃，等我们离开类人社会、我恢复龙形态时，我猎得的肉也会分给你一些。”
“怎么样？要不要以后和我一起玩？”
说完后里奥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上午明亮但不刺眼的阳光洒在溪水边的年幼金龙身上，仿佛照射着一尊贴着宝石贴片的黄金雕像。
其实里奥从传承知识中得知，大部分金龙在雏龙和幼龙阶段并没有这样纯金般的鳞片。
在金龙刚刚破壳时，雏龙们的鳞片是带有金属材质亮斑的棕黄色，是随着年龄增长，金属亮斑会慢慢扩大，最终在幼龙向少年龙转变时，所有的鳞片都完全变为黄金版的质感。
只有少部分金龙是从一出生就有这种黄金鳞片的，具体什么规律众说纷纭，有说生而黄金代表天赋，有的说受父母血脉影响，但都缺少一些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所以在里奥刚破壳时，维莉卡恩纳对于他的反应并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恐吓他。
那条赤铜龙是真的对里奥的鳞片感到新奇。
说回溪水边，就在里奥以为伪龙还需要更长时间进行抉择时，他竟然直接在心灵连结中收到了对方的同意。
“可以！我，同意，成为，魔宠。朋友，好！”
明明在里奥看来，对方只是晃了下脑袋摇了摇尾巴，根本就没怎么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认为对方可能不太了解，于是他补充道，“你要想好，虽然这份魔宠契约在你决心脱离的时候是可以比较方便地解除的，但如果我故意使坏的话，你在契约签订后一定会过得很不好。”
而伪龙则在心灵连结里给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答案。
“我，知道。现在，是，第二次，服务。”
既然如此，那里奥就没什么话说了，他将契约卷轴从体表鳞片组成的卡扣中取下，打开卷轴，尝试着用自己精神延伸到卷轴上触发“开关”。
这是一份标准的无门槛卷轴，就连稍加指点的农民都能拿着施法，拥有传承知识的里奥用起来自然没有失败的可能。
他感到一个连接着自己灵魂的魔法锁扣从卷轴上浮现，然后顺着自己的心意又射出一股带有连接目的的“绳索”投向对面的伪龙。
接下来的感受十分重要，而里奥也的确没在那魔法锁扣上感到对方传来过一丝一毫的反抗——大多数第一次被契约指定的个体会下意识地产生反抗情绪。
这说明对面的伪龙不仅是完全同意这份魔宠契约，更是如它所言一样不是第一次接触契约。
里奥原本有些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因为如果对象是那种宁死都不愿被契约的高智力个体（智力达到类人生物水准），那么这股极致的反抗情绪会推动魔法锁扣中的灵魂力量反向攻击契约发起者。
若是经过系统学习、知道如何利用魔网引导魔力的法师，则可以并不困难地消除掉这种攻击自己的灵魂力量。
但只要不是法师，则在这种情况下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心灵伤害，严重者甚至会出现重伤昏迷的现象（这多半出现在任性的贵族子弟偏要契约对他/她并无好感的生物的场景中）。
而在里奥和伪龙的签订过程中，当魔法锁扣两端同时连接了契约双方后，它就像是一只手一样将两侧的“连接绳”拉直，然后自己化作一股有稳定、强化作用的覆膜覆盖在了“连接绳”上。
至此，魔宠契约就完成了。
而作为回报，首先主人与魔宠在距离半公里以内都可以随意地通过心灵沟通彼此，而更重要的是，不同种类的魔宠会给主人提供不同种类的独特能力。
当伪龙作为魔宠时，它能让主人在心灵连结生效范围内感知到自己感官的所及之物（当然，这种效应是根据主人的主动选择来生效或停止的），还能在小于三米距离时为主人分享自己的魔法抗性特质，让该特质也对主人生效。
所谓魔法抗性，就是在抵抗法术而进行豁免时自动具有优势。
这就能让原本通常可以命中自己的魔法变得不容易命中，原本不容易命中自己的魔法变得几乎没有命中可能。
伪龙的两种魔宠特质对于任何一个主人来说都是颇为实用，也难怪这种龙类生物成为了法师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魔宠选择。
里奥感受着契约建立后自己与伪龙间更加牢固、似乎也更加真切的心灵连结，向对方说道，
“那么，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暂时要作为你的主人了，希望我们相处得愉快。”
“所以称呼上，你之前有名字么？毕竟你之前与别人也建立过契约。”
“真的，有过，第一次。但是，奇怪，记忆，模糊。”
“第一个，主人，记不起来，以前，名字，记不起来。”
竟然是这样么？里奥有些意外，难道这只伪龙背后也有什么奇怪的故事？
不过就算真的有故事，估计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和里奥有关联的故事，所以他此时还是需要给伪龙起个名字。
“嗯，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有这小巧灵活的身体，再加上你这棕红色的外表……”
“就叫你，赤影，怎么样？”
“赤影？好的，名字！”
小小的伪龙发出呼噜声并轻扇翅膀，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好了，现在作为编造身份的重要特征的魔宠已然解决，那么是时候第一次变形，让自己编造的这个身份成真了。
里奥有些忐忑地抬起爪子，看着上面两枚戒指之一的银龙鳞戒指（主观上他绝对不想一直带着别人的婚戒，何况格蕾丝的旧婚戒背后还有命案，可惜身为雏龙他此时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能携带道具，只能将就着戴在爪尖上）。
他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去使用过龙类变形，但当时拿到戒指的那一刻，他就能感受到自己拥有了那种完全符合传承知识记载的变形能力，所以也用不着当场实验之类的行为。
而且之前在巢穴里，可能是出于一种莫名的社恐情绪，即便他已经告诉了维莉自己会变成类人生物，但就是不想这么早的让自己的类人形象被她看到。
所以现在，在一段他特意找的溪流比较平稳的水边，正好用溪水当做镜子，里奥终于开始了第一次变形。
年幼金龙的身体快速变为了一个发着白光的单纯轮廓，随即此轮廓快速融化变形，当白光消去后，里奥的人类形象出现在了地面上——毫无疑问他变形后的种族选择了人类。
那是一个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有着在此年龄段中规中矩的身高和一头接近黑色的深棕色清爽短发。
他的身材比例显得修长而敏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气息。
当然，他并非裸体。因为龙类变形可以为结果增加简单的、单纯由植物布料、木材和少量常见金属组成的道具，而这种道具当然也包括服饰。
里奥为自己选择了亚麻色的改良衬衫、深棕色的直筒便裤、麻绳和棉布构成的薄短靴，以及最外面一件覆盖到大腿的黑色短袍。
在贴身衣物和短袍之间，他斜挎着一个简单的布包，里面放着他从维莉那借来的十枚金币和十枚银币（“所以你现在一共欠我86金币了，小里奥”）。
这些钱币在变形之前就卡在他的鳞片缝隙里，其中那些银币因为比较大和重，真的让他还挺不舒服的。
他大概打量好自己的新身体后，便蹲在溪水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干净秀气的少年脸颊上，有着一对阳光般的淡金色眼睛。
而更进一步仔细观察后，还能看到这双眼睛并非单调的金色，而是虹膜中外侧如同融化阳光，但靠近瞳孔方向便逐渐变化成了如同虹彩光芒一样的融合色彩，最终在最靠近瞳孔的那一小圈虹膜，竟是有一个细小的虹彩之圆。
里奥皱了皱眉头，觉得这样的眼睛有些超出计划。
不过好在几乎要脸贴脸才能看清楚这双眼睛的不凡之处，正常的社交距离之下应该只会看到占大部分的淡金色。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总之变形后的样子还挺满意的，这让编造身份计划也相当顺利。
“来，赤影，蹲在我的肩膀上。”
伪龙的全长虽然超过一米，但是像龙一样过半都是尾巴的长度，只论去头去尾的体长约莫也就三十多厘米，蹲在成人肩膀上完全没有不和谐的地方。
不过对于里奥这个少年身体来说确实偏大了一点。
感受着肩膀上多出来的重量，里奥又抬手向不远处射了一发罡气之矢。
土地的爆裂声音让赤影意外地看向里奥，而里奥则是自顾自地说着，
“唉，我奥里以后该怎么办呢？身为老师最看重的学生，甚至在我没成为法师前就被送了一只珍贵的伪龙做魔宠，可我为什么就是学不会那些标准的魔法呢？”
没错，这就是里奥为自己编造的类人社会身份，一个因为学习魔法出错而被赶出法师塔的蹩脚魔法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