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说那人叫什么？
三两日后，柳府后院。
“姑娘，薛府小姐来瞧您了。”
“宝妹妹来了？太好了，海棠快随我过去，整日困在这院子里，憋都憋死了。”
柳嫣然这话说的老实，那晚柳嫣然衣衫不整的模样，终究是被不少人瞧见，难免会有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嚼舌根。
为了自己女儿耳根清净，自那日归家后，柳家父母便明令禁止她出门，说这段时间在家里避避风头，等风言风语过了再出去。
幸好当日报官，府上管事的留了心眼，报的是贼人抢劫，柳家人又使了银子，衙门里也传出风声，说是按抢劫结的案，这风言风语才稍微少了些。
即便如此这名声到底还是受了不少影响，已经定了的亲事也被亲家给退了，柳家人为此气得胸闷气短却也无话可说。
好在事后那两个行凶的贼人失血过多，丢在牢里也没人医治，第二天天没亮就双双断了气，柳家人心里的气才算消些。
快步走到垂花厅，远远的柳嫣然便冲着薛宝钗打招呼：
“宝妹妹，你可来了~”
宝钗远远的听见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冲着柳嫣然招手，等到离得近了这才开口：
“嫣然姐姐，听闻你那天遇见歹人当街行凶，受了惊吓，我特意从家里拿了些安神益气的药材来，不知你身子可好了些？”
“妹妹有心了，在家修养多日，已是好多了。”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海棠从香菱手中接过礼品，随后各自在自家姑娘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好妹妹，今日我才知道，往日里那么多姐妹唯独你才是真心里有姐姐的，旁的那些个小蹄子如今一个个的都不来。”
拉着宝钗坐下，柳嫣然颇为怅然的开口。
“还不是怕与我来往染上是非，如今看来我身边这些人里，也就妹妹是个信的过的。”
宝钗心知柳嫣然说的是实话，也是心疼一下嫣然，随后拉着她的手柔声宽慰：
“姐姐哪里话，女儿家行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她们也是有苦衷的。”
自打柳嫣然出了那档子事儿，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姐妹，竟一个也不来瞧她，柳嫣然与薛宝钗相交多年，知道对方的秉性，最是信她不过。
哪怕如今他们薛府的延德堂挤兑的她家的德胜轩都快经营不下去，也没影响二人的友情。
“如今姐姐应该庆幸，早些年已经定了亲事，若是没有出了这件事，只怕姐姐会被活活的耽误几年~”
柳嫣然闻言，眼中的凄婉之情一瞬即逝，抿了抿嘴唇满不在乎的开口：
“亲事？呵呵，退了~”
心知自己说错话的宝钗，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
“那家人说起来也是可笑，说什么是我柳家家教不严才致使我遭此横祸，既然已经名节受损，柳家又是商贾之家，自然是配不上他们书香门第，真是岂有此理！~”
宝钗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心疼的揽着嫣然的胳膊：
“姐姐~”
宝钗心知嫣然原定的夫家不过是借题发挥，什么名节受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瞧不上柳家的门第才是真的，这也让同是商贾之家出身的宝钗怜惜自身。
不同于宝钗的感性，柳嫣然的伤心不超过一秒便消散：
“无妨，左右是个没见过面的人，本就无甚感情，退了才好。双亲也没怪我，说让我在家里禁足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为我寻门好的，切，谁稀罕！”
话到此处柳嫣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拉着宝钗要跑向别处：
“妹妹随我来，姐姐我最近新得了一件稀罕物，正好让你瞧瞧稀罕。”
“噢，稀罕物？我倒要好生瞧瞧是什么能入了姐姐的法眼，……”
宝钗知道或许是此处说话不便，便识趣的跟着嫣然入闺房内说话，果然，不出宝钗意料，刚入闺房，嫣然便按捺不住了：
“好妹妹，姐姐有一桩事儿要求妹妹帮忙。”
“什么事让姐姐如此看重？说出来宝钗自当尽力~”
见宝钗应承，柳嫣然这才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宝钗说了，直听得宝钗是寒毛直竖，后背发凉：
“这，这……可真是凶险，幸好姐姐你得贵人搭救，不然……”
“你看，我不知要被爹娘关在家里多久，那位搭救我的公子家在何处我仍是不知？如此大的恩德，姐姐定然是不能不报的~”
“姐姐是想让我帮着打听？这世上年轻公子何止万千，我如何就能帮得到你？”
说话间，宝钗指尖轻点嫣然的额头，莞尔一笑。
“你也是女儿家的，我怎么会难为你呢？你哥哥薛大（傻子）...呸！，薛蟠经营着延德堂，如今城内城外认识的人比我家多多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嫣然带着歉意一笑继续开口：
“想来打听人这事上，要比我那废物哥哥强多了~我那哥哥，寻了好多日也不曾寻到，我说自己出去找，还不允许我出去，真是……”
宝钗闻言，有意要开她玩笑，只挺了挺身子将团扇放在铺锦的桌面上：
“那公子生得可俊朗？”
柳嫣然一时没理解宝钗的意思，只不解的开口：
“……嗯？妹妹此话何意？”
见嫣然模样，宝钗轻摇团扇，笑意满面：
“姐姐不知，前些日子我从话本上看到一段话，觉得很有意思，姐姐要不要听听？”
说话间宝钗又将团扇拿起，眼波流转着看着嫣然，柳嫣然是个直爽性子，怎么能受得了这么多的曲折：
“好妹妹快别卖关子了，你快说说是什么话？”
宝钗见状拿扇子给自己送些茶香，慢慢的开口：
那画本上写，一妙龄女子遇险，幸得一路过壮士搭救，事后思考如何报答对方。其想法怕是深得姐姐认同的……”
嫣然着急，竟直接将宝钗的团扇夺了去：
“那女子什么想法？”
“那女子心说，若恩人生的普通，便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牛做马，以报恩情。”
“若是对方生的俊朗，便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呵呵，姐姐是否也觉得此女所想十分逗趣？”
柳嫣然略一思索便明白意思，这女子是横竖都不愿吃亏的，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有趣，有趣！这女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声音响的金陵城外的人都能听的到。”
“呵呵~”
“嘻嘻”
两人正笑着，柳嫣然猛然止住了笑声：
“……不对，妹妹这是变着法子编排我呢吧？”
“哪有，妹妹怎敢编排姐姐。姐姐可没这般想法不是？”
“自、自然没有！”
“那，那姐姐说说，那公子俊逸否？~”
“薛宝钗！看我不抓花你这小蹄子的脸！”
二人嬉闹一阵后，薛宝钗询问那公子姓名和特征，归家后也好拜托自家哥哥帮忙。
“那位公子年岁看起来与你我相当，生的仪表堂堂，说话沉稳一看就是有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宝钗闻言不禁摇头，今日这丫头像是魔怔一般，怎么说起救命恩人来，连说话的重点都抓不住了：
“姐姐莫只夸人，说些好找的特征来，那画本里的神仙哥儿，哪个不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我总不能去戏文画本里帮你寻人吧？”
不理薛宝钗的调笑，嫣然仔细搜索着脑中的记忆，认真的开口：
“特征自然是有，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瞧出来，只因那公子留着一头短发，只怕整个金陵城里也没第二个了~”
“短发？”
满面笑意的宝钗闻言笑容一顿，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继续追问道：
“那公子姓甚名谁？”
嫣然自然不知宝钗的心思，真诚的开口：
“恩人说他姓陆，单名一个‘渊’字。”
此话一出，宝钗的心瞬间便冷了下来：
“陆......渊？！”
说来也巧，此时城外矮山上，正围着熔炉制作新玩意儿的陆渊，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