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槐镇无槐树
鱼篓之中,金色鲤鱼绕着黑色菩提子游来游去,半响后道:
“小子,这玩意是那僧人给你的?”
“对,”周庆明坐在鱼篓跟前的榆木板凳上,一边将怀中玉碗,珠宝,银两,悉数掏出,放在早已浸入鱼腥的木桌上,一边道:
“鲤鱼大仙,那僧人说此地是天厌之地,我要是从这里离开,在外面遇到难事,手持菩提子默念他的法号,他就能来帮我。”
“他当真这么说的?”
“嗯!”
周庆明说完,把一串串珍珠一颗颗拆下,一股脑全都丢进玉碗之中,同时向鱼篓之中的金色鲤鱼问道:
“鲤鱼大仙,先前那僧人随我回家,你为何一言不发,是不是那僧人很是神通广大,吓住你了?”
周庆明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他对那无垢妖僧心生芥蒂。
毕竟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僧人。
再就是,对金色鲤鱼,他也保持警惕。
不管怎么说,他心中知晓,那妖僧和这金色鲤鱼体内的金翅大鹏都是魔族中人。
想来应该都是一丘之貉。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古槐镇这些年,一直平平安安,没任何异样。
可自从他抓了这金色鲤鱼后,总感觉好像古槐镇并非他之前眼中那般安宁。
尤其是今日那妖僧张嘴说这里是天厌之地。
之前他是真没一点感觉,可现在想来,好像似乎有些道理。
但妖僧所言又难以令他信服。
“小子,那僧人名号,你可听闻?”
周庆明见鱼篓中的金色鲤鱼这么问,当即说道:
“他自言法号叫无垢,好像来自魔族。”
周庆明故意说出妖僧来处,想听听这金色鲤鱼有何言词。
不料,金色鲤鱼在鱼篓之中,来回游动,张嘴怒道:
“原来是我魔族那帮老秃驴门下弟子,怪不得先前老夫感应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你小子为何不早告诉与我,我若早知他来自魔族佛门,可授计于你,将他宰了。”
周庆明一时茫然,不解道:
“鲤鱼大仙,你是魔族中人,那无垢也是魔族佛门下的,你俩不是老乡吗?何必要治他于死地。”
“小子,你懂个屁!我们魔族佛门,可不像你们人族佛家,那帮老秃驴,张嘴闭嘴就是超度,可何为超度?”
“诵经念佛,敲木鱼?”周庆明接话道。
“错!”鱼篓中,金色鲤鱼尾鳍用力甩动,“我们魔族佛门口中超度,那是将对方生吞活剥,咽进肚子,视为超度!”
“全都是一帮人面兽心的畜生!”
周庆明见金色鲤鱼如此激动,弱弱一语:
“鲤鱼大仙,你们魔族不天生就是兽类,兽心吗?”
“小子,老夫强调的是这个吗?朽木也!”
鱼篓中,金色鲤鱼暴怒一声,紧接着更加用力甩动起尾鳍来。
周庆明无所谓道:“鲤鱼大仙,先不说那无垢僧人了,你倒是先给我说说这枚菩提子,究竟有没有大用?”
“小子,想让老夫告诉你,那你先将那玉碗丢进来。”
周庆明一听,站起身弯腰对着鱼篓冷冷道:
“鲤鱼大仙,那无垢大师可还没离开小镇,他用这菩提子索要了我一两银子去青楼喝花酒,要不我现在过去告诉他,你想让我害他一事?”
“竖子,又欺老夫?”
“欺你如何!”
周庆明解开腰间麻绳,褪去裤子,正欲....
只见鱼篓剧烈摇晃,金色鲤鱼,破口大骂。
“竖子尔敢?老夫要不是修为尽失,岂能任你摆布,莫要欺人太甚!
你还想不想往后寻机缘了?”
周庆明嘿嘿一笑,他原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
总不能由着这金色鲤鱼牵着他鼻子,走东走西不是。
“鲤鱼大仙,你个老王八,那你快将菩提子告诉于我,不然,我让你好好喝一壶!”
“竖子不当人子,欺我年迈,气煞我也!”
鱼篓中,金色鲤鱼弓起腰身,奋力一挣。
结果……只有些许水花溅出鱼篓溅出鱼篓。
周庆明见状,用麻绳将裤子重新系好,蹲在鱼篓跟前安抚道:
“鲤鱼大仙,你说你曾是魔族十大首领之首,我虚心向你求教,你却一再推脱不说与我,我少年轻狂,你却老谋深算,是何居心?
这菩提子到底有无古怪,是否会暗中害我性命,你快说道说道。”
金色鲤鱼,鱼眼一翻,鼓腮哼道:
“小子,你如此惜命,却不想修炼,何必在乎这菩提子是否加害于你。”
周庆明手肘放在膝上,手掌托着下巴,望着窗棂之上的残破窗纸,无奈叹息道:
“我从小在这古槐镇长大,从未远游,世间美味佳肴,绝色美人,无限美景,都未曾亲尝亲见,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我岂能久居于这小镇之上,埋没一生。
至于修炼,什么成仙成魔,我也不想去想,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只想在这世间逍遥自在一生,我要求高吗?我惜命难道有错?!”
金色鲤鱼半响不言,良久后道:
“小子,老夫告诉你也罢,这菩提子,在我魔族地界,极其普通,只不过是有那小秃驴的秘法隐于其上,仅是寻常缩地之法,并无其他异样,你默念对方名号,确实可将对方招来,想必今日那小秃驴吃了你几尾鲜鱼,过意不去,这才掏出一枚菩提子赠送予你,”
“瞎说,这是我花一两银子买的。”
周庆明随口回了一句,歪头看向一旁桌上先前放珍珠,银两的玉碗,心中暗思起来。
菩提子这玩意只能离开小镇才有用,我现今拿在手中,岂不是跟一枚石块无异。
想到此处,周庆明顿感一阵心痛。
金色鲤鱼却趁机嘲讽道:
“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那小秃驴还算修为不深,有些佛心佛性,换做我们魔族佛门那些修炼百年、千年的老秃驴,若在他处见着你,说不定直接就生吃了,别说给你一枚菩提子,就是给你留根骨头都是你祖坟冒青烟。”
周庆明听见金色鲤鱼这般一说,心中暗暗生出惊恐,暗道:
“往后外出,魔族地界,看来是决不可轻易前往的!”
搞清楚菩提子不会加害自己,周庆明顿时放心下来,撸起衣袖,在鱼篓中将其捞出,随手丢进放有珍珠和银两的玉碗当中,转身躺在木床上,翘起二郎腿晃悠道:
“鲤鱼大仙,那妖僧还说我这小镇是天厌之地,你可知晓为何?”
“小子,这方天厌之地如何而来,老夫我也不知,当年我老祖的老祖倒是曾说过一些,但年代久远,老夫也记不太清,但这方地界之中,修行之人,从不踏入,再者就是,我家老祖的老祖说过,此镇虽叫古槐镇,却应是没有一棵槐树。”
周庆明躺在吱扭吱扭的木床上,听见金色鲤鱼的话,抬手搓着还未生出一根胡须的下巴沉思片刻道:
“鲤鱼大仙,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在小镇这么多年,还真从未见过槐树。”
“小子,那就是了,此地槐树不生,仙人不来,天厌地嫌,与世隔绝,不然,当年老夫我也不会千辛万苦逃来这里。”
周庆明听闻,猛地从床上坐起,指着鱼篓,气不打一处来道:
“老王八,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你之前一直欺骗于我,现在总算被我揪住狐狸尾巴了!”
“竖子休狂,老夫是堂堂魔族大妖——金翅大鹏,少拿那下贱狐妖与我相提并论。”
“老王八,我强调的是这个吗?朽木也!修行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庆明用金色鲤鱼先前话语怒怼回去,继而道:
“老王八,你既然说此地仙人不来,那前日寻机缘得来的玉碗,你为何说是修行众人所持?不是欺骗于我是何?”
“这...”金色鲤鱼在鱼篓中游动许久,缓缓道:
“其实老夫对于玉碗来历,并不甚了解,只是我感应到,玉碗之中,确有稀薄灵气,可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本领带入此地,老夫我也确实不知。”
“是这样?”
“当然!”
金色鲤鱼鼓腮哼道:“小子,我乃是魔族金翅大鹏,一言既出,魔威浩荡,不似你这黄毛小儿,满嘴信口雌黄。”
周庆明用脚踢了鱼篓一脚,重新躺回几乎要散架的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静静沉思起来。
古槐镇无槐树,这地名谁起的啊?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