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怼,添堵
郕王府邸。
一片愁云惨淡,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寂静。
秋阳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园中的花花草草、树木修剪的错落有致,假山流水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平日里门罗可雀,鲜少有官员前来访的郕王府邸,今日却是人满为患,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闻讯后都以最快速度赶往此地探望。
朱祁钰端坐在高堂上,双眸微眯面色阴沉如水,伸手任由一旁孙太后所安排的张御医,为他诊脉查验。
汇聚于前厅的一干臣子,亦是一个个皆目不转睛屏气凝神的望着,面容憔悴且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正被御医把脉的朱祁钰,谁都没有人言语,生怕出声惊扰了诊脉的御医。
片刻后,负责为朱祁钰诊治查验的御医,其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深吸了几口大气,收手起身、躬身行礼:
“王爷洪福齐天。”
“身体除去外部因碎石溅射,遭受些许创伤,其内部经脉等倒是没什么大碍.....”
呼.....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之中的人,都不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提起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本阴翳压抑的气氛,也因张御医开口,使得降至冰点的温度,也慢慢的开始回暖,不复之前的压抑和凝重。
朱祁钰冲其摆了摆手:“行,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尔就先行退下吧!”
张御医以及一众周遭服侍的奴婢,一个个如蒙大赦,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仓皇的离去,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待到一行不相干的人退走,朱祁钰微微扭头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脸上的阴翳神情徒然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淡笑,冲着屏气凝神关切的臣子,道:
“本王此事,让诸卿忧心了。”
“来来来.....”
“御医已经诊断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大家都别愣着,别再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站了那么久了,都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话音刚落。
恰在这时,一小宦官一路小跑着入内禀报,道:“王爷,太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已至门前。”
此言出,刚刚屁股挨着凳子面,还未坐实的群臣,以及端坐于高台上软榻上的朱祁钰,无疑不是神情一肃,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容中神色复杂,正欲抬步前去迎接。
紧跟着,众人耳边则传来,一道宦官宣告声音响起。
“太后娘娘,贤妃娘娘,驾到。”
言毕身现,孙太后和吴贤妃两人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前厅外。
见此情形。
众人没有分毫犹豫,皆神情肃然恭敬行礼道: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贤妃娘娘。”
孙太后落落大方的冲着行礼众人挥了挥手示意,随后快步上前面容神情关切,看向朱祁钰,道:
“免礼,免礼。”
“快坐下,快坐下。”
“御医可瞧诊治?”
“情况如何?”
问着,问着,孙太后抬手抹了抹眼角,面容神情皆露忧虑,唉声叹气继续道:
“陛下的事情还未着落。”
“尔又大病刚刚初愈,哀家担忧尔身体,昨日特命太医院经验本事皆上上之选的张太医,专门为尔调养身子,怎今日却又发生这等凶险之事。”
这话说的。
不愧是能够被先皇独宠多年的人。
面对眼下这等不利于自己的局面,说眼下的这番话,可谓是相当的有水准和漂亮。
既有嫡母对庶子的关切,又在这些个心中或多或少怀疑猜忌,认为此事乃她暗中所为的大臣面前,不着痕迹的暗暗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以此告知眼下的这些个心生疑虑的大臣。
你们瞧瞧、看看,哀家顾全大局,忧心郕王的身体,昨日才安排经验最为丰富的御医,专门为朱祁钰调理身子,怎么可能今日又做出眼下这等恶事来呢!
就差直言不讳的说,此事绝非她所为。
对此,朱祁钰自是了然,感慨孙太后水准高的同时,心中也是不禁冷笑,腹诽:
“这么多年了,你孙太后明里暗里干的那些个事情,真以为这些个大臣,能够不有所耳闻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里能够单凭几句话,就能够那般轻易消除?”
想着,想着,朱祁钰收敛思绪,面容略显惊诧,宛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从软榻上再度起身,言语中歉意尽显,道:
“如今朝中时局,已至这等情况,太后娘娘已经够劳心劳力。”
“臣还出现这样的事情,让太后娘娘挂牵,实乃臣之罪矣。”
“实乃臣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这么多年,一直秉承着少言寡语,与人向善、和善而交,几乎不曾交恶、开罪过任何人。”
“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今日竟有人想要臣性命。”
“本就好端端的坐在马车中,却是差点被炸死,可谓是实打实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臣惶恐啊!”
此言说的不可谓不够狠,听的场中群臣的面容变了变,心里亦是猛地一咯噔,眼皮跟着跳了跳。
就差直言不讳,臣这么多年以来,都一直秉承着与人为善,一直活得好好的,从来不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结果昨日刚刚接触那个位置,今日就迎来刺杀,差点身死。
言语虽轻,看似无任何刻意针对,实则就差指名道姓点孙太后的名字质问了。
孙太后闻言不禁怔了一下,做梦都没想到,朱祁钰居然说出这样暗喻的言语来,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的心田,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却是难以发作。
不得不暗暗吃下这个暗亏,也不愿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缠,因为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此事上说的越多,对于她来说就越加不利,稍不注意就得把自己绕进去。
短暂沉吟片刻,孙太后强压下心中思绪,扭头看向人群中的驸马都尉焦敬,怒声道:
“焦敬....”
“你是干什么吃的。”
“巡防营、锦衣卫,京中一切力量,皆握于尔等手中,哀家和朝中一干大臣这般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等的吗?”
“哀家不管你以何种方法,必须把这等乱臣贼子,以最快速度找出来。”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再出现。”
“如若再发生这等事情,就别怪哀家不念及情谊。”
被点到名的焦敬,此时心中也是不禁暗暗叫苦,知晓自己这是妥妥的遭受无妄之灾,却也只得忍气吞声,躬身恭敬道:
“臣谨遵太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