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具干尸
蒸汽箱船因为各处高温蒸汽泄露被点燃，缓缓沉没。
好在距离船队也已经很近了，船上水手已经提前放下了梯子和小船。
格罗夫凝望着令他魂牵梦萦的船队，眼神迷醉怀念，他轻声说道：
“我知道新发展的科技十分伟大，我从未敢有过任何轻视。但各位，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们真的不懂大海。”
“永远不要忘了，大海是神秘高发区，水手也是最迷信的团体，因为我们真的见过你们从未见过的伟大传说。”
“区区四艘军舰，船队打得过。”
莫洛薇紧紧搂着姜秦的脖子，在这艘将要沉没的船上静静见证许久，压下惊慌，锐利的声线无法在被炮火轰鸣掩埋：
“但格罗夫叔叔，请你不要忘记现在已经没有国家颁发私掠许可证，我们的也在五年前到期，这也是父亲选择和黛尔兰伯爵合作的原因。”
“以后的海盗再也不能借用各国的军港补给食物淡水，修缮甲板桅杆，我们将会成为永远无法落地的无足之鸟。”
“我是家中长女，听父亲说过那些奇幻瑰丽的冒险，但很抱歉，无论如何蒸汽机的时代来临，你的冒险也该结束。”
甲板开始渗透海水，还有蒸汽撩起滚烫白雾，伯顿高喊着跳船。
在姜秦的帮助下，他们终于登上了莫洛薇船队的旗舰，这艘长五十米的古老海盗船，七海女王号。
“扎恩，皮尔，马修！在吗？别开炮了，立刻带船队向远海撤离！”格罗夫矫健地爬上桅杆，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大声呼喊曾经的水手兄弟。
“扎恩老死了，皮尔和人鱼幽会去，不会再回来，马修在上周吃了只黑山羊跳入沙海，老船长的几个心腹都死绝了。”
几名样貌龇牙咧嘴的水手快步走向格罗夫，声音里带着哭腔。
“格罗夫，他们都死了，这些年他们都被熬死了！”
格罗夫心底一沉，手脚冰凉，船队的现状和他想的不一样：“不说其他的，为什么扎恩会老死！”
“你忘了吗？这五年我们一直待在【时间沙】里，后一年在奇怪的地方搁浅，那地方的时间流速很快，我们都变老了。”
更多的水手围了上来，和格罗夫哭诉这一年的惨状。
这些水手确实和格罗夫说的一样，虽然粗鲁但却颇为遵守秩序。
格罗夫那边正哭着，姜秦趁此机会观察周围现状。
无休无止的煤烟弥漫在船体每一处，浓郁极致的煤烟环境令姜秦的体力快速恢复。
甲板虽然被洗刷得很干净，但却无法掩盖船体的苍老。
部分橡木木板彻底腐烂，帆布破洞没有任何填补，点灯的铜壶已经发绿，椰子壳做的粗大绳索开始拉丝。
再伴随黑雾弥漫的环境，枯瘦狰狞的水手，说它是一艘幽灵船也不为过。
“老船长呢，格罗夫，老船长呢！”
“各位，老船长……死了。”莫洛薇走向水手，姜秦紧随其后。
海盗船的气氛明显陷入近乎时间停止的凝滞，甲板上所有的水手都看向莫洛薇，眼中冒出愤怒的火光。
“格罗夫，你违背了法典，竟然让女人上船，这女人的嘴怎么这么贱。”
“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有手指。”
“这是带给我们的礼物吗，格罗夫？”
水手逼近莫洛薇，但格罗夫却挡在莫洛薇身前说道：
“不要说那些污言秽语，这是老船长的最后血脉，以及，老船长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水手们还不能相信这个苦涩的消息，悲伤一时间还没能大肆泛滥。
又有水手哽咽着询问道：“老船长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棺椁呢，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没见到尸体。”格罗夫看了一眼莫洛薇，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
“约莫大半年前，老船长召集老夫人和四个孩子举办私人家宴，第二天我去找他们，只看见满地都是血，老夫人和三个孩子成了干尸，老船长不见踪影，只剩下莫洛薇小姐。”
几名灵敏些的水手立刻面色不善地看向莫洛薇，嘴缝里挤出话来：
“你是不是想说，老船长一家都是莫洛薇杀的，她想继承船队？”
格罗夫较为中肯道：“老船长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不排除被谋杀的可能，还没查清楚，只是目前莫洛薇小姐的嫌疑最大。”
一名暴躁的水手大步走向莫洛薇，怒吼道：“贱人，你把老船长的遗体藏哪儿了？”
“不是我，我可以向大海起誓！”莫洛薇仰着头，大声反驳道，
“我没有那一夜的记忆，父亲让我喝了很多酒，我早早睡过去了。”
“第二天还是格罗夫叔叔把我叫醒的！”
“我醒来后，父亲的座位就只剩下一团沙子！”
“等等，沙子？”
莫洛薇突然愣神，想到刚才那名被蒸汽流烫死的水手，他也变成了一团沙。
只可惜还有两名水手是掉入了海里，不知道他们的遗体如何。
“喂，水手们，我从刚才就有一个问题。”伯顿听了许久，走到莫洛薇身前环顾道：
“刚才那像是被山羊啃了脸的丑家伙说你们在那什么【时间沙】里迷航了五年，但格罗夫和我说你们只迷航了四年，到底谁说了假话？”
“迷航五年？”格罗夫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战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遗忘：
“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迷航五年，当初我和老船长当初是怎么逃离时间沙的？”
一名水手小声回答道：
“格罗夫，你忘了吗，船长说他得到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东西。”
“船医拿自己命预言过，那东西能让个别人逃离时间沙，但有副作用。可惜副作用还没来得及说，船医就变成一团沙子。”
“一年前老船长带着你们四个离开了时间沙，说是要寻找让船队归来的办法，并把回归的时间定在今天。”
“就在刚才，船队如约越过一处峡湾回到凡世的大海，然后被军舰炮击。”
“你，说，什，么！”格罗夫抓紧水手的衣领把他掂起来，理智隐隐有些崩溃：
“你在骗我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另一名水手握住他的臂膀，稳稳说道：
“格罗夫，他没骗你，当初老船长带你们进了船长室，你们就再也没出来过，你们留了消息，说暂时离开时间沙去凡世想办法。”
“去船长室！”格罗夫大步向二层甲板走去。
“你开不了门，这一年来我们想过许多方法，但都开不了门。”水手大多站着不动，摇头道。
格罗夫大力推动甚至挥拳敲击在木门上，但木门仿佛与定格的空间融为一体纹丝不动。
“可以让我试试吗？”这是莫洛薇第一次见到父亲的船上居所，心中升起一种熟悉感。
没人阻拦她，于是她轻轻推动木门，毫无阻塞地打开了船长室。
然后她愣住了。
船长室内，是五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