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序列7，蛇落】
风暴过境，图书馆七彩玻璃窗将冻雨悉数挡下，将几乎无人的室内衬托得宁静温暖。
依照黛尔兰传统，晚上八点以后，马克兰斯图书馆群将准时闭馆，此举是为避免借阅者晚间困顿打碎油灯酿成大火。
图书管理员轻轻晃动摇铃走在廊道，清脆铃声传荡在书柜间，三三两两的借阅者不舍地合上书页，看向窗外昏昏沉沉的天气，回归现实。
他们慢踩地板，轻声细语。
琳此时也抬起酸沉的脖颈，转动僵硬的肩膀。
她长呼一口气，回想这大半天的收获。
羊皮古籍的内容解读速度并不喜人。
关于蛇落和这幅插图的介绍非常非常多，但想要通过有限且对错不明的残缺资料将其全部解读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间二级典藏室已经找不到更多有用资料。
如果能登上几步山道，进入建立在半山腰的一级典藏室，或者山顶的教会黛尔兰教区最高图书馆寻找相关书籍才有可能完成全部解读。
可惜那已经不是自己和阿加莎有权限去的地方。
“弑神之刃，蛇神居所”
“七重权柄，地上神国”
这是目前琳勉强解读出的部分文字，但它们断断续续的，几乎没有表达太多有效信息。
琳又将目光落在插画上那条缠绕吞世巨蟒的红刃，手指摩挲在墨水描绘的猩红异象，想到了被加文逼入巷子的那晚，姜秦于黑夜降下时闪过的红芒长刀。
同样是笔直刀身，黑蟒点缀，单边开刃，刀尖处并非弧线，而是极其突兀的斜切口，单看一眼就心底发寒。
姜秦说过这是横刀款式。
二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插画上的七道鳞槽全部被猩红血液填满，而姜秦的只填满了第一处。
“是同一柄吗，又或者是古代工匠亲眼见证这一幕蛇落弑神的神迹后打造的仿品？”
“依照这幅图画的参照物来看，蛇落与蛇神都是遮天蔽日的巨物，姜秦手里的那柄还是小了点。”
根据神话传说打造器物的传统在旧大陆由来已久，最典型的就是教会唯一神耶安的十字架。
那些周边产品，也就是各式各样的十字架在神职人员手中同样能施展某些神秘手段。
所以琳目前还没有妄下论断。
毕竟一把传说中弑杀神灵的神器落在姜秦手里，那有些过于天方夜谭。
就算再有想象力也不是这个想象法子。
“呜，该走了，好大的冻雨，幸好我带了伞。也不知道姜秦有没有从女巫铺子回来，他肯定又是梗着脖子硬淋着回来了。”
合上两本书籍，琳挺直上身感受久坐带来的眩晕和昏沉。
图书馆内空气不流通，又处于如此湿润的天气，各处都泛起霉味儿，使得腹中很快中升起一阵反胃。
耳边冷不丁传来男人的嗓音。
“冷不冷？”
琳吓得从长椅上跳起靠在两人高的书架，万幸书架底部都特意使用长钉加固，不至于因外力倒塌，带来多米诺骨牌那样的连锁反应。
她惊愕地看向长凳另一侧，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阴影里，双手拄着下巴正沉思。
“姜秦？”
“是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你看书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到我。”
告别女巫和褐尔莎后，姜秦刚好在路上遇到因事中途回修道院的阿加莎。
在得知琳的位置后，他越过守卫溜了进来，同样看到了古籍插画中弑杀巨蟒的猩红横刀。
这副插图引起了蛇刃的悸动，肺部又开始有节律的引发阵阵疼痛。
经过与女巫的交谈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又获得了序列26的【塞硫亚绝唱】，姜秦对蛇刃来历越来越感兴趣。
毕竟蛇刃是自己穿越以来就拥有的类似于金手指一样的存在，更进一步的了解或许能解释自己为何穿越，又肩负何种使命。
真名为【蛇落】吗？
姜秦握紧刀柄，手指轻点其上，心中默念【蛇落】真名，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那是一种克制但认可的情绪。
姜秦心中掀起波澜。
离开女巫杂货铺后，蛇落就从深眠状态苏醒，重新接管肺部，又开始通过肺部烧灼折磨自己，但同时也赋予自己不可思议的位格。
本来【塞硫亚的绝唱】一直对自己的灵魂虎视眈眈，渴求进入完全激活状态。
但当蛇落苏醒后，她就再也没有异动，反而是通过弹巢有节律的转动表达了对蛇落的敬畏，并被同化为撒婪面具那般平静乖巧状态。
能让序列26如此态度的神秘物品，那多半在序列排名上直接先于她，而且是远远超出。
如今又有这本记载古老神话的插图佐证，一些身份上的东西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序列7-蛇落】
这一次蛇刃不再是通过肺部传达情绪，直接令刀身轻微颤鸣作为确认。
回味琳解读出的两句话，古籍插画，女巫对蛇神生死的阐述，姜秦渐渐对这位神秘神灵过往有了部分猜测。
或许在古老不可考的历史遗迹里，在似真非假的神话传说中，蛇神被蛇落弑杀。
但蛇神并没有步入真正死亡，而是在无尽岁月中和蛇落融为一体，成了刀中神灵。
这些猜测并未得到蛇落的回馈，连番干扰凡世的情绪表达对它来说似乎非常吃力，它已重新陷入沉寂。
琳温声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许多东西，但我无法表述。”姜秦眨巴眨巴眼，不敢透露有关序列的半点信息，以免过高位格的信息碾碎琳的理智。
琳依旧没有多问，她还是靠在书柜前，下肢因久坐而发麻，每挪一步双足都宛若针刺。
“姜秦，扶我一下，我腿软，还有点晕。”
“又没吃午饭？”姜秦双手托住琳的腰，轻轻将她掂量到半空试了试重量，感叹道，“你可真轻，我说了不要总是节食。”
“我只是不想长得太胖。”琳嘀咕道。
四下无人，姜秦手掌深入琳的上衣快速掠过，然后中肯道：“至少肚子上是没有变化的，还是很平坦。”
“嗯哼？您是在耍流氓吗，姜秦先生？”
“大概吧。”
姜秦扶着琳来到典籍室门口的空旷正厅，昏昏欲睡的守夜老头坐在门口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冷硬的风裹挟冰雨吹入正厅，苍穹如若怒涛。
琳撑起伞和姜秦走在市政大街，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