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当用生命觐见蛇神
滨海大道，姜秦没有立刻回到家中，而是坐在一条无人的长椅，迎着降下的大雨凝望码头与近海。
码头卸货工人是黛尔兰最忙的一批人，来往数不清的货船停靠在岸，工人搭上木板往返于海洋和陆地，肩上扛着比黄金还贵重的新大陆商品货箱。
海风越发强劲，本该降雪的乌云被风暴席卷如同排浪滚向内陆。
风暴虽然将雪化成冻雨，又吹散全城雾霾，使得空气有过短暂的澄澈，但城市却很快又被远海来的浓烟填满，变得更加漆黑。
姜秦的肺部活性得到充分激活，比近距离待在工厂区巨型锅炉煤烟管道旁还舒适。
如果将煤烟比作酒，那工厂区的煤烟就是度数低但数量大的麦芽啤酒。
而这股随着风暴席卷而来古怪黑烟就数量少，但度数高纯度高回味悠长醇香的高度烈酒。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是蛇岛上的浓烟吗？”
姜秦很快想通这高纯度煤烟的来历，本能地对那片群岛升起向往。
蛇岛就好像就是自己素未蒙面的家乡。
蛇刃横在后腰，也散发出阵阵渴望。
那是朝拜蛇神，连通蛇神之圣所，姜秦又有了明悟。
一切蛇神信徒当用生命向那七座群岛发起自杀式的觐见。
不过目前黛尔兰人中，好像也就自己和琳勉强算半个蛇神信徒。
蛇神的信仰远远不如瘴鼠传播得广。
这反季节风暴来的突然，码头工人都未有预料，但也不甚在意。
黛尔兰的气候从来多雨，一年有二百五十天都在阴云中度过，本地人也没什么带伞的习惯，行走露天任由雨雪拍打。
姜秦也早就融入本地习俗，融在雨中。
几分钟后，他正打算起身，却突然发现雨停了。
一柄伞立在自己头顶，身后人的目光中带有责怪和关切。
琳哆哆嗦嗦地站在自己身后，最终呼出白气，微微瞪眼道：
“姜秦先生，我想罹患严重肺病的你待在雨中绝不是为了进行某种巫术般的治疗，既然事情办完了，怎么不早早回家！”
“原来随便走走还真能找到这个变态，这比我占卜都准了。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同心同思到这个地步吧！”褐尔沙戴着项圈跟在阿加莎身边，不可思议道。
阿加莎趁此机会传教道：“夜灵，你见识到了么，这一定是主的赐福，别在乎沙耶了，和我一起信奉主吧！我的修道院确实缺一个看家护院的。”
姜秦起身接过伞贴近琳，发现路灯报全体成员竟然都到了。
伯顿披着一个做饭用的布满油垢的围裙，摊手解释道：
“小子，我们本打算来你家找你，后来遇见琳他们，也就稀里糊涂地跟来了。”
洛夫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姜秦先生，事情有结果了吗？今天煤烟减排协会的人好像没再来闹事，他们安静的很。”
姜秦有力地回应道：“步入新的开始，可以把路灯报的招牌重新挂出来，莫洛薇小姐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她给了我们诚意。”
路灯报团伙成员脸上都显得如释重负，绷紧的身体明显松弛几分。
众人顾不得风暴，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站在雨中，各自密谋着关于莫洛薇的合作，路灯报以后的方向，以及那支船队的解决方案。
最后还是按照原先合作的方式。
阿加莎检修机械，研究蛇神相关信息。
洛夫调制油墨，壮大印刷行会。
伯顿继续在隔壁铸铁厂当管理，同时暗中勾结难民首领。
汉森为路灯报在宗教与精神层面上宣传，并想办法借助路灯报稳住副主教之位，想办法晋升至正主教。
琳作为稽查局分管出版业的官员，在合理合法的情况下为路灯报避开黛尔兰城的繁重税务，顺道打探煤烟减排协会相关信息。
莫洛薇在议会为路灯报站台打掩护，让各项政策一路绿灯，并握紧路灯报这个钱袋，盘活经费不算多的效率部门。
至于姜秦，他的任务最简单。
不动脑子动手就行。
如若暴力切实有效，那就没有任何磋商妥协与媾和共赢的必要。
现在所有人都隐约意识到，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模样，未来被彻底盘活了。
“对了，有一个问题，重启路灯报后，生产方面有洛夫、伯顿、阿加莎盯着，那具体报刊经营呢？莫森死了，还有谁有能力担当我们的金牌总编？”
汉森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路灯报这类体量巨大的报纸，若要想内容能牢牢抓住读者，一个把握全局经验丰富的老编辑很重要。
伯顿提议道：“乔西亚吧，他经验丰富，虽然和我们关系没那么近，但被一直莫森看好。”
乔西亚就是最开始，被认定为有可能导致路灯报被封杀的主要原因，那个酷爱站在工人角度煽动暴乱的家伙。
他也是唯一一个没被黛尔兰官方放出来，至今仍关在地牢里的路灯报合伙人。
路灯报这个体量的报纸要想封杀总要有理由，于是乔西亚成了幌子，对外被扣上了反伯爵反城邦的帽子。
伯顿熟练道：“借着莫洛薇的威势，交一笔钱，再以汉森副主教名头作保，可以把他捞出来。”
“可以，这件事你和汉森来做，但前期你们要对他有监管。”其余成员都没有异议，姜秦最后拍板决定。
“对了，伯顿，你当过几年的水手，三天后和我一起去莫洛薇的船队，我要想办法稳住那群海盗。”
伯顿冷哼一声，不屑道：
“举行大公投么？一群海盗海盗倒是搞得有声有色。不过你放心，海盗终究是海盗，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未必就真能凑到格罗夫身边。”
“不是所有人都是格罗夫那类愣头的理想主义者，没了老船长的威望压制，海盗们凝聚不起来，我去准备烈酒，鲜肉，果蔬和女人，给他们开开荤。”
“让格罗夫那旧时代的残党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商人的财力。在绝对物质面前，不管多么先进的理念都要一触即溃。”
姜秦拿出一个铁匣子递给洛夫，那里面是莫洛薇返还的六十千克黄金。
莫洛薇也明白报社重启正是用钱的时候，大量黄金放在自己手里没有意义。
既然确认合作，那这笔钱就是团伙儿的钱，不属于任何一个个体，没必要因小失大。
于滨海大道的一番交谈后，众人不再说些废话，都转头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