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拍在脸上的冷冰冰金条
“让您见笑了，我来这间城堡居住不过三五年，虽说有过清扫，但总在细微处充满破败感，灰尘也多。”
莫洛薇带姜秦进入城堡大厅，从侧方旋梯走向二楼会客厅。
这座古堡从建设时似乎就没太考虑过采光，它的初衷更多的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窗户，想尽办法提高防御性。
墙壁的烛台并非完全点亮，而是有所间隔，昏昏暗暗的走廊深不见底，甚至看不见几个女仆。
空而旷，人气不足，住起来不算舒服。
许多房间门口都有立式展台，但展台上的藏品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有了些年头，台面上积满尘灰。
莫洛薇举着一盏七叉银烛台在前，但她似火红发甚至比烛台还要灼热几分。
“展台上原本都是一些名贵瓷器，我的丈夫，也就是特罗斯子爵家族历代喜好的藏品。”
莫洛薇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姜秦，但半张脸融在阴影中。
“只可惜，那些东西都在我入主城堡前被仆人杂役偷空了，一点也不剩。”
“无意冒犯，但您的亡夫，也就是特罗斯子爵当时任由这种情况发生吗？”姜秦目光掠过莫洛薇那对在黑暗中反射光泽的红瞳，轻声问道
“哎呀，一个死人怎么能管理活人呢。”莫洛薇轻笑一声，稍稍慢下脚步挨在姜秦身侧，似是有些悲伤：
“特罗斯家族在五十年前的城邦保卫战中差点绝嗣，只剩我丈夫一个幼子磕磕绊绊地继承了爵位。”
“不过特罗斯先生一直都是个病秧子，他没那么多精力处理庄园与商会事务，都交给了管家。”
“管家确实兢兢业业，只是蒸汽机的到来改变了太多传统产业，特罗斯家的生意还是渐渐败落了。”
“连带着这座城堡也渐渐没了人气，空剩子爵爵位。看，那是我丈夫生前常住的屋子。”
莫洛薇驻足在右手侧的主卧门口，卧房内还尽可能保留其主人生前的布置。
面对如此沉默场面，姜秦顺口说了句场面话：“看来您和您丈夫的感情很好。”
“不，您误会了，先生，我只是感觉人生很奇妙罢了。”莫洛薇把烛台递给姜秦，自己双手连带着瘦弱的身体用力拉动卧房门将它关拢。
“我其实从未见过我那个丈夫，我的父亲促成了我们的婚姻，但他们在我来之前就去世了。”
“那您……”
“没错，我披着婚纱，陪着一口棺椁在教堂和托罗斯成为夫妻，并宣誓要为他永生永世守护贞洁。”
莫洛薇的语调称不上不甘心，也说不上惊喜，更多的是对这个荒唐仪式的嗤笑。
“您看，这就是贵族。我父亲和黛尔兰议会谈好了价钱，那么哪怕托罗斯先生死了，这跨越生死的婚礼依旧可以生效。”
“新婚夜我躺在一口棺材旁，终于明白那些不可跨越的可怖规矩礼仪都只是作秀于平民欣赏的古怪产物。”
“它只是统治的文化与精神霸权，一种把自己也骗进去了的滑稽举动。”
“但我终究嫁人了。”
莫洛薇的声音越发微弱。
脚步声停止在走廊终点的一间巨大会议室前，推开厚重石门，一张巨大圆桌摆在厅中。
巨大的壁炉上温着一壶热茶。
莫洛薇请姜秦落座，亲自倒下一碗用茶末泡出的红茶，味道龇牙咧嘴，剌嗓子，姜秦喝过一口就没再碰过。
“汉森和我说过你喜欢红茶，我就想办法弄了一些。抱歉，城堡人少，女仆不多，这些茶末是我自己研磨过的，也许还是太粗劣。”
莫洛薇坐在姜秦身边，也知道自己泡茶水平并不令人赞叹。
“其实茶叶不用磨成粉。”姜秦终究还是没有说太多他的个人喜好，毕竟黛尔兰这边的贵族都是炖煮茶末加香辛料。
莫洛薇夫人亲手招待自己，至少态度已经足够尊重。
“您的伤还好吗？需不需要我找教士来为您治疗？”
“不必，很快就能痊愈。”
姜秦活动右臂，掌骨裂开的那道缝已经在蛇刃提供的强大生命力下慢慢合拢。
莫洛薇端详姜秦上上下下，饶有兴致道：
“果然像您这样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可以告诉我您吞服的圣物是什么吗？”
“较为炽烈极端的情绪吧。”姜秦含糊回应。
以后若要给莫洛薇干活儿，多多少少要表露一些诚意，也必然要暴露那些超凡手段。
蛇刃不方便，那么可以用面具作伪装。
“竟然是如此抽象的圣物，我听说吞服的圣物越奇怪就越难缠，难怪您能压制格罗夫叔叔。”
这种战斗力哪怕在远洋深海也是极其宝贵的高端战力，莫洛薇对姜秦的期待越来越高。
又和莫洛薇随意交谈几句后，话题终于渐渐归到正事上。
关于质量效率部门的任职，姜秦打算提前展现诚意。
他来时提着一个铁匣子，稳稳摆在桌上。
“这是见面礼。”
“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人，是不会准备这些礼节性的东西呢。会是什么呢？宝石，瓷器，又或者古籍？”
“只是路灯报的一些副产品。”
一直远远跟在二人身后的管家快步上前，打算替夫人接下礼物。
他手刚刚托在铁匣底部，身体就被这股重量带的踉跄下坠。
“抱歉夫人，这东西有些太沉……”管家话没说完，就立刻闭嘴。
铁匣子很小，长宽高也就也就十七八厘米，但却有成年男人的重量。
莫洛薇大概猜到铁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她不免有些震惊。
黄金不是没见过，但一次性拿出这般诚意也着实罕见。
姜秦没有太多客套，直入主题：
“夫人，路灯报向来用诚信打动人，不搞场面活儿。我们听说您新登议会，缺钱缺人，思来想去也只能送到这些薄礼，有心为您分忧。”
莫洛薇轻轻掀开匣子一角，除去那里面冰冰冷冷的金条，还有一块路灯报公章。
她心中发颤，就连呼吸都软了几分，红瞳微微润：
“管家，收下吧。不，就放我这里。这份礼物够买一条旗舰大船了，我很喜欢。姜秦先生，您突然变得很有魅力。”
姜秦微微点头，知道今日这事儿已经成一半。